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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眯着眼,透过象牙白的玻璃格门,出神地望着被明亮柔和的灯光笼罩着的卧室内景。
解予安挑选家具,多半是参考了他工作室的布置,选用了黑白棕的经典配色。
黑胡桃木的床上铺着米白的床具,对面是一套洁白蓬松的布艺沙发,与一个雕花木质的圆茶几。
沙发旁放着一套深木色斗柜,与地板的颜色稍有区分,却也分外融洽。
衣帽间还未装修,所以在床边一侧放了台落地式衣帽架,挂着数件从解公馆带来的更换衣物。
斗柜与茶几上放着几摞书报杂志,家具虽不多,布置得却也挺温馨。
纪轻舟静静看了会儿,倏而开口:“其实你装潢眼光挺好的,你要是不嫌麻烦,这家就交给你布置得了。”
解予安眉尾微动:“届时有不满意,不会怪我没同你商量?”
显然,他对之前纪轻舟说他“太有主见”的那番话语还耿耿于怀。
“不满意再换呗,怪你什么,我也没那么难伺候。”纪轻舟回了一句。
解予安不再开口,也学着他转过身来,望着室内。
但却刻意没有倚靠栏杆,不仅自己不靠,还用手掌托着对方的后背,道:“站好了,别靠着围栏,万一松动了……”
“怎么会松动,你也想太多了。”
纪轻舟话是这么说,还是稍稍站直了身体,转头看向他道:“危机意识这么强,怎么不顾着自己点儿呢?”
解予安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收回了手,抿着唇不作回应。
纪轻舟注视着他沉默的侧脸,一时无言。
男子漆黑的发丝在夜风中轻轻拂动,屋内透出的昏黄灯光笼罩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温柔得似是被时光模糊了的电影画面。
见解予安不发一语,纪轻舟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诶,有没有觉得,我们最近像在离婚冷静期?”
解予安偏头看了他一眼,垂下了眼睫。
虽是第一次听闻这个词汇,却也能理解他的意思,语气沉静道:“只是你这么认为。”
“你到底怎么想的呢?”
纪轻舟微挑起眉角,以平素的口吻追问:
“你去南京,决定留在那的话,能接受和我分手吗?”
“不会分手。”解予安表情不变道。
语气听着冷肃,但开口的瞬间,眼睑四周却难以自控地弥漫开红意。
“你想得倒好,这天下美事,哪能都被你兼得啊?”
“为何不可?”
纪轻舟刚要反驳,转过身看见他眼角的湿润光亮,倏然缄口,心脏如被小动物蹭过般轻微地有些颤抖。
“怎么了,马路上灰尘太大,眼睛进沙子了?”
他顿然柔和了语气,说着就抬起手,拇指尖轻柔地擦过了对方的下眼睑。
当指尖接触到那湿润的热意时,只觉心脏也要跟着融化了。
解予安垂着眼眸,神情不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攥在掌心里,语气寻常道:“可能是梅雨季,太潮湿。”
一时间,两人间充斥着静寂,连呼吸声都显得有些多余。
“哦,我真的信了。”纪轻舟扯了下唇角浅笑。
似是要帮他缓解尴尬般,转而便收敛起笑意,认真问:“你就这么坚定要去吗?”
解予安平静地应了一声,缓缓开口道:“我的伯父,不知你可有听闻他的事迹。”
“他自幼勤奋好学,中过进士,也曾赴德留学陆军。他曾言,国家危急,为军者,为救国,救民族,碧血横飞亦不返。
“倘若不能从军,起码要将我所学教给有志之辈,培养更多的优秀军士,也算为国尽过一些绵薄之力,目前只作这样想而已。”
他言语平缓,吐字清晰而温和,纪轻舟听着却能感受到对方从内心传递出的端正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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