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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叶惊梧的间隙说来好笑,他同我讲他会在死牢中保住我爹娘,给我备了车马,要我在夜半等人把我爹娘带出来,叫我们离开锦安,随便找个山头住下。
只要我爹不再问政,他便放我们生路。
我等来了什么呢?
站了一夜,困了不敢入睡,强撑着到天明,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蚊子包,裙摆被露水打湿透。
晌午,接应的人没来,我带着斗笠,浑浑噩噩走入锦安城,想再回一趟家里。
尘封的府邸大门依旧贴着封条,死气沉沉,徘徊一阵,听闻路边闲言,都要去市集看热闹,心隐有不安,跟着去了。
我等来了什么呢?
爹娘两颗头颅悬挂锦安街市,被千人指点,遭万人唾弃,我甚至不敢取下斗笠,怕被人认出来。
坐在街边的石阶上,泪水滚落,面纱贴在脸颊,我的哭声在人群里是那么微不可闻。
但是,竟然有人听见了。
那人骑着高头大马,人群为他让出路来,金胄银甲,威严无比,他直愣愣朝我走来,一丝犹豫也没有,我看着他同叶惊梧一模一样的脸,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谁。
他下了马,站在我身前,颇有煞神气势,我小声啜泣,说你要杀我就杀吧,就是刀要快一点,我怕疼得很。
他半蹲下来,保持与我相同的高度,压迫感一下子减轻不少,大手撩开我斗笠上的轻纱,粗糙的指腹摩擦我眼角,把那处磨到发红。
我不杀你,他说。
我哭得更厉害,觉得很委屈,脑子稀里糊涂的。
——你看起来可不就要杀我?
他把佩剑从腰间解下来,交到我手里。
——那你拿着这个。
那剑重死了,我抱在腿上,感觉抱了一块石头,又冷,又硬,我对着剑哭诉。——我爹娘没了。
他点点头,没什么表情。
——我同你一样。
我停下哭来,奇怪地看了看他,然后低下头小声埋怨。
——安慰人不是这样安慰的。
他陷入沉思。
与他沉默了一会儿,我擦擦眼泪,凑过去在他耳边说,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先是看我爹娘热闹,现在看你我热闹。
他摸了摸耳朵,把耳朵摸得好红,语气闷闷道,不碍事,我可以把他们赶走。
于是他就把街上的人全赶走了,卖菜卖药卖衣物卖艺的,买油买盐买首饰买开心的,店铺都开张,小摊也支着,就是不见人,大家都躲起来了。
你,你这样要遭人说闲话呀,我说,他叫我不必的担心,每个人他都拿银子打发过,还说闲话的他就割人舌头泡酒,再叫那人喝下去。
是么,真威风啊,大将军,我破涕为笑。
咳咳咳咳咳咳,应该的,大将军咳得面红耳赤,震天动地。
要死之前回忆的往事怎是这件,我想不清,我只是突然觉得小时候眼拙,分不清叶家兄弟,但事实上,叶穆青也没那么像叶惊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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