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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很痛吗?”
山本武蹲在桥洞边上的石头长椅前,仰起头看我。我真不想承认我居然听得出来他的语调比平时更温柔、更小心翼翼,“打到脸还是鼻子了?”
我用两只手捂住下半张脸,难过地低头皱着眉,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山本左看看:“脸?”
我盯着鞋子。
山本右瞧瞧:“鼻子?”
我的眉头拧成毛线:“……”
山本福至心灵,赶忙掏一掏放在地上的背包,拿出一包纸巾与一小罐药膏。
一米八的大男孩,即使蹲在脚边都显得肩宽腿长。我刻意不去看他,也能瞅见深蓝色运动服的衣角、裤脚,伸出手臂时衣袖拂动的影子。总有一种被大型犬靠近的感觉,存在感强烈得像空气都被瓜分占据了一半。
“有出血吗?”他的口吻担忧而不乏沉稳,像是自己经历过很多次这类意外似的,架势相当专业地说,“我看看吧。抱歉,是我不好……”
“本来就是你不好。”我依旧盯着鞋尖,声音沉闷地打在掌心里。
“是的是的。”他真诚地附和,“对不起,真的。”
我说:“把纸和药放下。”
男生立刻把手里的东西放地上。
“放我旁边。”
于是道具组转移到椅子上。
“你带镜子了吗?”
“诶?没有来着。”
“把我包拿过来。”我还是垂眼看地面,闷头说。
挨在跟前的人迅速站起身,脚步声飞快,远去一会儿又快快地迫近归来。他再次在我视角范围内蹲下,双手拿着我的棕色挎包。
我看一眼确认,接着指挥:“还是放我旁边。你转过去。”
窸窸窣窣,挎包被小心地放到药膏身边。山本武十分配合地挪一挪。可蹲久了毕竟也不舒服,他索性席地而坐,盘着腿,背对着我。
“我好了,”他说,“我好了。”
少年人坐在地上,有些弓背。
我慢吞吞地抬眼看去,看到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剃短的侧发下露出的耳朵。
勉强放下心来,我松开捂着半张脸的手,去翻我的包。虽然我出来晨练也没随身戴镜子,但有手表。表盘背面是模模糊糊的一圈圆形,当不成镜面,胜在算是能映出大致轮廓。
我变着角度认真端详,再利用手感摸摸鼻子。
还好,没有肿起来。只是被砸得酸了一下,以及靠左脸的皮肤刚才有点痛而已。
幸亏我的球托得不高,地吸引力的作用也比人力更温柔。但凡是打过球的,平生多多少少都被砸过脸,排球甚至更容易受到暴击——我最开始学的时候也常常被砸,用脸接球的次数数不胜数。
只是没想到,现在还会发生这种低级失误。
“……”好生气。可是大早上的,更多是无力吐槽的无语感。
我冷酷地盯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间接凶手。后者极为敏锐,忽地如芒在背般直起腰杆,两秒又驼背。仿佛后颈生寒似的,他抬手摸摸脖子。
就像想抽人一样,我抽出一张纸巾。
擦一擦,没异样。堵进鼻腔里几秒钟,没有一丁点血丝。
我安心地团起纸巾,塞进口袋里。
搞不好是心理因素在发挥作用,揉揉鼻子和脸,好像确实也没有最开始那一下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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