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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秦玅观似乎从未对她说过喜欢,唐笙却又能从与她相处的点滴中觉察出自己的特殊。
她不止一次患得患失,先前犹豫要不要去辽东,也是带着这种感情的。她思忖了很久很久,意识到既有剧情可能会随着宗亲的到来而推进时,唐笙的迟疑全都消散了。那一瞬,她只想揽下这个担子,阻止结局的到来。
她的难过很复杂,有因失望带来的,有因自己的无能而带来的,她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一边设想如何解释,一边好奇秦玅观对她的真实感情,唐笙觉得自己要撕裂了。
“陛下,微臣如果说,就是因为您呢,您信不信?”唐笙抬眸,试探似的问出了这句话。
她问得那样谨慎,像是已经预设了答案,却又不死心地期盼着另一种结果。
“朕从不信,有人会毫无所求地依附另一人而活。”秦玅观的回答掐断了唐笙那点渺茫的希望,“朕也不愿,你的抉择全都依附于朕。”
唐笙的话在她听来,像是一个人对她在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秦玅观不喜这种话。
唐笙眼底的光亮陨落了,她没再垂泪,只是说起了回京的这一路,她所有的心绪。
“微臣路上见着典妻卖女的,见着阴天里打着赤脚衣衫褴褛的孩童。京畿附近尚且如此,那辽东,又是何等凄惨。微臣施过了饭食,也救下了被典卖的女人,可微臣总觉得,自己该做的能做的,不止这几样。”
比起先前的答案,秦玅观更愿听到这个。
但次序一旦颠倒,再多的话,讲的再真诚,也总是带着后知后觉的矫饰。
泪痕干了,秦玅观拇指微动,却没有覆上唐笙的面颊。
秦玅观收了指节:“回去歇着罢。”
她没再看向唐笙,兀自批起了奏折。
唐笙走路时身形微晃,失魂落魄地扶着朱门出殿。秦玅观朱笔微顿,很快垂下了眼眸。
*
回京的这一路都是晴天,道路比赶赴辽东时要好走得多。
辽东疫情大为好转,在沈长卿的再三请求下,执一道人才跟随车队一同回京。
她不与执一论政,只同她一道品鉴诗词,偶尔也执子对弈。
沈长卿及笄之年便破开了前朝圣手的残局,以棋艺精湛扬名辽东。一朝沈家得势,她又在父亲的安排下与当朝国手对弈,连战九局,只负一局,自此便名扬天下,顺利选入公主府教导秦玅观棋术。
她的才学也是在回京后才得以展露,成为公主府侍读,秦玅观即位后又被点为翰林学士,累晋太子太傅兼文渊阁大学士,君前侍问。
天下能与沈长卿对弈二百手的人少之又少,可执一偏偏就能。
沈长卿不舍得放走她。
行至平缓路段,沈长卿在车内架起棋桌,迫不及待地邀请执一道人执起黑棋。
“沈大人实为棋痴。”执一道人同她对坐,指节探入棋盒之中。
沈长卿莞尔:“我自小便痴迷其中。沈姓一族在逐人村都为人排斥,幼时顽皮,没有玩伴,百无聊赖间就琢磨起弈术来,也算是渐入佳境。”
“沈大人的棋术是天下扬名的,与大人手谈,实为幸事。”执一答。
执一刚落子,沈长卿便跟上了。
见她思路极快,执一也起了兴致。她们有来有往,很快便下了数十手。
沈长卿执棋时手中不留余子,正欲取子,马车忽然颠簸了下。
棋桌倾倒,黑白棋子都涌向执一道人怀中。
执一反应极快,展臂护住焦灼的棋局,沈长卿紧随其后,小臂紧挨着她。
深蓝粗布道袍与缂丝官袍紧贴着,光是瞧着就让人觉得触感差异极大。
与执一相处多日,这还是沈长卿头次注意到,执一穿着的道袍竟是用的如此粗劣的布料——凡俗中人用这样的布料,沈长卿远远瞧一眼便能分辨。
腕下一轻,执一同她分开了。
隔着帘,车夫匆忙道:“大人、道长,方才有坑洼,避不开!”
沈长卿应声:“知道了。”
马车平稳,执一拾起来散落的棋子,放在手中把玩。
沈长卿记忆超群,早已将棋局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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