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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脖子上那把剑又有往里嵌的趋势,他急得青筋暴绽,急切地喊道:“我、我想到了,想到了!”
“说。”
“虽然我不晓得少爷去了何处,但是在榕城的这段时间,少爷常去万秀楼寻欢作乐,还与万秀楼的花魁绯烟多有交好,甚至临行之前还特意去与她道别。所以我想,绯烟姑娘定是知道点什么的吧,大人们何不去找她?”
“你若是撒谎,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大人明鉴,我都这般境地了,如何还敢撒谎蒙骗你们?大人若是不信,我可以发誓,今日所言若有半句假话,便叫我不得好死!”
“好不好死也不由天定,自有律法定夺。”陆时远收剑,淡声说,“你服侍王家多年,狗仗人势犯下不少罪过,等着一条条清算吧。张元白琛,带他回去受审。其余人,跟我走。”
“是。”
一行人站在河边凝视对岸的高楼明灯时,脸上都是相同的恍惚。
苏南弱弱地问道:“咱们,真的要进去吗?这……也没来过这种地方啊。”
前去打探消息的伍向文回来了,说:“打听过了,进去要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众人咂舌,伍向文说:“还是有钱人舍得挥霍啊。话说回来,头儿,咱要是真的花五百两进了这种地方,上面能给咱们报销吗?”
陆时远斜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刘晖锤了一下伍向文肩膀,笑骂道:“傻了吧不是?咱们何须花钱进去,这一身功夫难道是白学的?再不行,就把令牌亮出来,看谁敢拦。”
“还亮令牌,要抄家不成?”陆时远看了一眼这帮兄弟,“只是问个消息而已,何须兴师动众?一个人去就行了。”
“有道理,那选谁去好呢?”
“我不行。”龚天成率先说道:“要是让我娘子知道我去了烟花之地,定会把我打成猪头的。”
其余几人骂道:“谁问你了?显摆什么呢,有媳妇了不起啊?”
陆时远咳嗽一声,止住了嬉闹的几人,说道:“你们在附近等着,我去就行。”
“啊?头儿这么快就决定了,怎么不让哥几个商量一下呢?”
“因为头儿刚正不阿邪魔不侵,而你小子去得话就不一定能把持住自己了。”
“说谁把持不住呢?”
陆时远在斗嘴声中过桥,绕过万秀楼的正门走到后院外,脚尖一点便借力翻过了围墙。
他并未走进主楼,而是身姿矫健地在屋檐上飞跃攀升,月光下的身影就像一只灵活的燕子。
到了顶层,他移开遮顶的瓦片,潜入其下。
里面是一片酒色欲流,他轻捷地落在幽长走廊的深处,被浓厚的烟酒气与脂粉香熏得皱起了眉。
顺着楼层一间间房往下找,一面还要避开不时经过的人,在轻纱珠帘间像个影子般无声穿梭,穿廊而过的风中带着胭脂香气,他耳力极好地在风中捕捉到了几声糜艳娇吟和粗野喘笑,路过一间紧闭的房门时,还被突然冲出来的男人差点撞到。
陆时远一跃跳上房梁,看见那男人扑在廊柱前,一脸迷醉地顺着滑坐在地,衣衫半敞满脸醉意,露出腹部大片横肉,姿态丑蛮地坐在地上贱笑,一面还指着门内说出一些不堪入耳的词句,惹得房间里传出一阵女人娇羞的笑骂。
陆时远按按眉心,头一次觉得这份差事真的很不容易。
他避人耳目继续搜寻,虽然入耳的多是些不忍细听的东西,但还是仔细分辨着其中可有“花魁”“绯烟”两个词。
搜到第三层时,他走过一个偏僻拐角,速度很快地一掠而过,却又去而折返,盯着两扇屏风之间的缝隙处移不开眼。
一片浅绿裙角。一片曾在他眼前如花般飞扬绽开的浅绿裙角。
屏风后人影纷乱晃动,她的脸在走动之中移到屏风之间,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他眼前。
一张在满眼花红柳绿之间,洁白得如一朵栀子花般的素净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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