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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却山亦松了口,结束了陆锦绣的禁闭,让她去陪伴女儿。
甘棠夫人管着全家的事,俨然一副要在望雪坞长住的样子,终于有人觉得奇怪了,问了一句她什么时候回夫家——或者,平南侯什么时候来沥都府?
甘棠夫人这才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我跟平南侯和离了。”
众人大骇,连太夫人都急得指着她的脸骂:“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
到底是多了点心虚,甘棠夫人道:“你们也没问我啊。”
原来禹城破时,平南侯不战而降,甚至要将自己的夫人送给岐军首领示好。当夜甘棠夫人就留下一纸休书,偷了平南侯的符印,夤夜前往军营。
那夜的军营里灯火通明,亮得跟白昼似的,士兵们都惶惶不安,不知今夜过后自己的出路会在哪里。直到那个并不高大的身影穿过火把,站到众军之前,黑色斗篷连帽一脱,露出一张女子素净的脸庞。
她举着符印对所有人朗声道:“不愿投降的,拿上你们的武器,跟我走。”
就这样,一个深居后宅的妇人,第一次迈出宅院,就拿着虎符,带着几百人的军队,翻山渡江,回到了沥都府。
当然,这一部分的事实,甘棠夫人自然是按下不表了,只说与平南侯道不同,不相为谋。
老太太最终也只是沉沉地叹了几口气。仗都打成这样了,确实没什么好谈妇德和脸面了,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既然孙女回来了,把曾外孙们也带回来了,这就是天伦。
接连经历了这么多事,老太太的心态一下子就平和了,连带着看谢却山都没那么碍眼了。
如今她心里唯一的挂念,便是谢铸。
谢穗安趴在奶奶的膝盖上,用厚厚的一层胭脂水粉遮住哭肿了的眼,安慰她道:“三叔一定会平安的。”
阳光下,老太太看着谢穗安鬓角悄然簪起的白花发愣,最后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到了上元节那天。
这段时间南衣不是在学看账本就是在读书认字,和谢却山之间也是相安无事。她大概是提心吊胆惯了,安生日子过了几天,却总觉得太平静了,有点不对劲。秉烛司就这么藏着谢铸和陵安王毫无动作吗?甘棠夫人也不去虎跪山见禹城军了?岐人知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怎么不去搜?
这些问题时常在她心里萦绕,但没个定论。剩下不忧愁的时间里,该吃吃,该喝喝,睡足时辰,养精蓄锐。
直到上元节,谢穗安突然借口散心出门了。
在此之前,南衣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她了。谢穗安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异样了,只是隔墙有耳,四下并不是说话的地,她只神秘地对南衣留下一句话。
“傍晚灯会的时候,有一条游江的花灯画舫会出沥都府,申时三刻,画舫停泊在咏归桥上客,你想办法把秋姐儿和三婶婶带到桥头上船的渡口,自会有人接应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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