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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下来,领导的唾沫星子快将我淹死。
然而,我却失去了难过和羞耻的能力,因为他说的这些我都毫无印象。
我根本不记得自己做了新上市公司的背调资料,对他口头的电话销售pk也一无所知,更不了解自己什么时候那么厉害,竟然在春节期间拉到了千万级的客户。
我迷茫地看着领导的横眉怒目,那种顿挫的失真感又袭来。
在我反应不及的情况下,我被炒鱿鱼了。
“这点事都记不住,还上什么班?趁早去医院查查老年痴呆吧!”
这是我被扫地出门时,领导骂的最后一句话。
他随口的发泄,我却听进了心里。
——我突然开始健忘,记忆一段一段的空白,会不会真的有可能是阿兹海默症?
我顾不上为自己的失业神伤,立刻去了渝城最好的医院,这所医院在全国也都是数一数二。
我找黄牛弄了个加急的特需号,挂上了最权威的脑科专家。
针头带走我的血液,仪器扫描我的身体,医生反复测试我的反应和记忆能力。
又经过了漫长的煎熬等待,我被宣判了。
“高度怀疑是阿尔兹海默症,先吃点药,以后每个月都来找我定期复诊。”
“在你的手机屏保备注好这件事。”
“如果哪天你突然开始觉得眼前的人和环境陌生,立刻来医院复诊。”
我漫无目的走在昏黄的夕光中,脑海不断复读着医生留给我的医嘱。
我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得老年痴呆?
我真的会忘记亲近的人,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身在何处,甚至忘记最本能的吃喝拉撒吗……
我站在绚烂的晚霞里,骨头里散发出一阵阵寒意。
根本没办法接受现实,完全无法与病魔和解。
我难以自抑地去想象,自己在陈最面前退化,生活不能自理的狼狈模样。
忽然之间,我开始恐惧回家。
我失魂落魄地在街头流浪。不知何时,我登上了轻轨,被张牙舞爪的人群推到那一片盛满浪漫记忆的江滩边。
晚潮像心经吟唱,夜幕如怀抱轻轻降临。
我听着潮水的声音,想起陈最说,“心乱的时候,我就会来看水”。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懂得了这句话的分量。
我在岸边坐了很久,坐到身后人声渐散。
水卷浪舒,把我心里的暗涌也卷走,释放。
我突然就想清楚了——我绝不要向陈最展示我如此不堪的模样。
我要让我的初恋像烟火一样,轰轰烈烈,在最短的时间内绚烂绽放。
而几乎就是在我作出这个决断的同时,陈最给我打来电话。
接通,他的声音充满焦急:“江莱,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我微微一愣:“怎么了?”
他:“我去接你下班,遇到你同事说,你早上被离职了。”
我了然一笑,把江滩的定位发给了他。
陈最来得飞快。
我看他忧色步急地,唯恐来慢了一步,心里又酸又喜。
“干嘛这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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