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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戏,林知屿确实是和牧云霁一起拍。
是他等待多时的一场戏。
林知屿刚刚和场外的粉丝侃了会天,又签了几张签名,一回来,连气都没有喘,就立刻被抓去化妆间里补了妆。
为表达自己对这场戏的重视,他还特意借了个盆,慢悠悠地洗了个手,就差没在里面泡上草木灰和茱萸之类的东西。
牧云霁在旁边看着他摩拳擦掌,急不可耐的模样,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就这么恨我?”
林知屿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故作诧异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只不过是在履行一个演员的职责,精益求精地演完每一场戏罢了。”
牧云霁垮起个脸,根本不想相信。
这场戏是许清琢在利用乐师的身份,为他和太子铲除异己,物尽其用之后,亲自送他上路的剧情。
为了让乐师降低警惕,许清琢假借自己刚刚得到一本新乐谱,不懂其中乐符之由,带了好酒登门拜访,请乐师为他指教。
酒里并未下药,迷药藏在许清琢的袖间,他在倒酒时神乎其神地把药抖落进杯中,笑意盈盈地与乐师干了一杯,然后看着他毫不怀疑地一饮而尽。
“许……”乐师支撑着桌子,眼中的光华晃动,像是未尽的情,“清琢,若是能离开太子,你愿意……”
许清琢抬起手,食指轻飘飘地抵住了他的唇。
冰冷的手指把乐师冰了一个激灵,但他的眼睛却直勾勾地落在许清琢的脸上,眸中似乎有火在烧。
“乐长僭越了,勿要妄言殿下。”许清琢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春夜的晚风。
乐师晃了晃有些晕乎的大脑,定定地看着他:“可你本可以是端方雅正的君子,何必如此委曲求全于他人……”
许清琢逐渐收拢了笑意,一字一顿地说道:“乐长,我说你僭越了,你是听不见吗?”
跳动的烛火映着酒盏里的波澜,清光倒映在许清琢的眼中,铺开一片彻骨的寒。
他站起身,缓缓从袖中拔出了一把绯红短刃,刹时间,刀刃出鞘,锋利的刀剑递上乐师的喉咙。
“我要做的事,还容不得你来置喙。”许清琢凉凉地说着,语速依旧很缓。
刀刃往里压了几分,脖子的皮肉被割开浅浅的一道,登时渗出了血。
“你要杀我?”乐师昏昏欲睡的神色顿时清明,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
“当然。”许清琢靠近了,乐师的眼中映照出一张秾丽的面庞,暖黄色的烛火在他的脸上跳跃,眼睛一明一暗,说不出的夺魂摄魄,又让人心生恐惧。
像是地狱里爬出的索命恶鬼,阴冷、狠毒、浓稠。
“本来看在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份上,我还打算温柔一点。”许清琢说道,“但你的话太多,让我不高兴了。”
他早该知道的,早在帮许清琢做第一件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可是他轻而易举地被这个人迷惑,受他驱使,受他掌控,最后又被弃如敝屣。
太可笑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他看到的那个许清琢,不过是对方想给自己看的。许清琢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与同情,他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受到太子胁迫的那一个,但或许这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下。
刀刃割开血管的那一刻,他已经感受不到痛了,只有无边的冷意漫过全身。
可是溅上许清琢那张脸的血那么炙热,那么鲜红,像是在苍白的肌肤上开出了一朵朵的红梅。
许清琢丢开短刃,用手掌捂住乐师的脖颈,感受着他细微的痉挛与挣扎,流出的血浸透了他的手,他的脸上却勾出了一抹诡谲的笑。
漂亮,又恶毒。
“乐长,你尽管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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