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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担架被抬上正堂,担架上放着一具死装惨烈到看不出人形的尸体,几乎被搅成了碎渣,尸块混杂着泥土与砂砾,极其触目惊心。一把沾满血污的银色佩剑摆在尸体边,剑身隐有裂痕。
阁主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问剑峰弟子殷回之,铁证当前,事实昭昭,你还有何可辨!”
铁证便是尸体旁的那把剑。
佩剑本没有姓名,这更是一把极为普通的问剑峰制式佩剑,每个问剑峰亲传弟子拜师时都能拿到一柄。
然而问剑峰只有两个亲传弟子。
一个是跪在堂下、形销骨立的殷回之,另一个是尚在闭关的首席大弟子季回雪。
季回雪闭关已有三年之久,灵隐在他进洞府后亲自设下的护法大阵。且季回雪早在多年前及冠那日收到了来自灵隐真人亲自寻材、耗重金和情面请上修界著名铸剑师锻造的名剑“流风”。
谁都知道,这把剑不可能是季回雪的。
不是季回雪的,还能是谁的呢?
审判堂外的弟子看殷回之的眼神浮现出难以置信和嫌恶的惧意,窃窃私语不止,最后还夹杂着“竟然如此”“早有征兆”之类的话。
阁主:“熟识力驰的弟子说,这弟子从入门起便与你性格不合,时常背地里说你坏话,试炼途中也从未理会过你。为何清河出事,力驰会向你求救?你又为何毫不犹豫地照他说的去做呢?”
殷回之怔愣许久,指甲一点一点掐进了掌心,慢慢道:“弟子职责所在。”
阁主:“事发前,你有没有同力驰发生过口角?”
殷回之:“未曾。”
阁主:“你是否故意不参加督陪弟子的集议,前去报复力驰?”
殷回之倏地抬眼,双目泛红地与阁主对视:“我没有!我……弟子甚至不知力驰对弟子不喜。”
阁主皱了皱眉:“殷回之,力驰曾在膳堂用饭时谈论起你的身世,用词不善,你真的不知晓此事,没有怀恨在心动杀意?”
“何至于此……”殷回之低头,语带嘲讽地喃喃,“……他既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何至于此?”
阁主拧眉:“你什么意思?”
殷回之闭了闭眼:“我若真这么恨他,又为何要救回他的好友清河?”
阁主朝堂下使了使眼色,很快,清河便被带了上来。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殷回之就直直盯着他,目光没有挪开半分。清河却根本没有看他,而是面色惨白地望着地上的尸块,浑身发抖。
“清河。”宗主叫他,“别怕,说说你知道的。”
清河浑身颤了颤,露出一个似哭非哭、欲呕非呕的表情:“宗、宗主……好。”
殷回之像一头即将被稻草压死的骆驼,死死盯着他,语气肯定:“我背着你的那天,你醒过的吧。”
宗主闻言皱起眉,但也没说什么。
清河在殷回之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怯生生说:“是……”
殷回之睫毛一颤,还没开口,就听到清河继续说:“我半晕半醒时,确实感觉到殷师兄背着我,可是……”
他像克服了内心的恐惧一般,咬牙道:“可是在此之前,我并没有见到殷师兄,依力驰的性子,也根本不会去找殷师兄求救……”
殷回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阁主沉着脸:“殷回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许久过去,阁主没得到回应,又追着质问:“殷回之!你为何默然不语!是彻底承认了吗?”
殷回之轻扯嘴角,再抬头时,眼中血丝密布,嗓音喑哑如砂纸磨砺过:“我还能说什么,你们不是都认定是我做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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