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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晟见李爻跪下,脸色变了,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下跪做什么,快起来!”
李爻不动,大有一副在地上生根发芽的架势。
花信风站在皇上身后看着,为他捏了把汗。
赵晟垂视片刻,重重叹了口气,上前两步双手把李爻扶起来:“愚兄……朕,知道你心里委屈,旧事是场误会,”他从怀里摸出那用金子镶好的竹报平安玉佩,“这是当年朕送你的腰佩,你……请辞那日,把它在御案上磕碎了,朕又重新敛来镶好了,若是有心,碎玉可重合,你同朕回家去,朕补偿你。”
他先称“愚兄”再称“朕”,是放下身位拉近关系,后又敲打李爻记得他到底是谁。
李爻当然明白,他没接玉佩,只笑了下:“草民身体太差,难堪大用,有颗已经死了的心一直不大舒服,陛下若是要草民去做什么尽管下旨,若只论回家,这里就是草民的家了。”他脸色很白,嘴唇无色,说话时声音在颤,这不长的句子说完,身子难以控制地往后栽歪。
赵晟一惊,要去扶他,被景平从斜向里揉身过来,先行把人稳稳扶住了。
景平不知因果,他从没见李爻这样过。这富贵公子是昨夜在客栈见过的那位,竟然是皇上。
但那又如何呢?
他只在乎李爻现在不舒服、不高兴、不想回去。
景平的面具辨识度太高,赵晟认出他了,淡淡看他一眼没理,又对李爻道:“言笑晏晏,初法明道。晏初,还记得郑老师吗,半月前,他到出使胡哈,至今未归,朕怀疑对方扣押来使,意在试探……若是寻常时候,派边邑驻军直接出兵要人便罢了,可如今半个营的兵将染病,此事若被对方试探出来,边关必乱,朕是来稳定军心的,可胡哈若是押老师来攻,朕只得仰仗你……”
“晏初”这称呼,李爻已经五年多不曾听见了。这是他十四岁时,老师郑铮给取的字。
他入庙堂极早,本身也有作为,关系远的称他小李大人、小李将军,关系近的不好再直呼其名,所以他取字早了好多年。
老师郑铮知道他不喜欢“爻”字,用晏初二字来弥补,意在愿他不被变数所扰,安定如初。
只是可惜,现在看来这取字的威力还是敌不过一个“爻”字。
李爻刚才说话声音打颤,现在全身都在发抖。
景平只得把虚扶在对方腰上的手臂紧了紧,稳稳撑着他。他一直在咳嗽,声音不大,却让景平听得心疼。
自相识以来,李爻身体不好也从未让景平觉得他“脆弱”。现在,他真真切切在景平怀里,年轻人倒有种错觉——只怕来一阵风,怀里的人就要给吹散了去。
景平心底破出种冲动,想把李爻抱起来就走,带他到天涯海角去,不理这丧门星似的狗皇帝。幸好尚有理智存在,提醒着他冒失的义气只是裹乱,于事无益。
年轻人眉头拧成一团,声音偏温和极了:“太师叔,你若不喜欢,咱们就离开这里,天下事是别人的事,只要你愿意,我自然能带你寻方寸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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