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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唰地照亮黎渐川的视野。
他愣了一秒,就立刻意识到,他又来到了那个梦境。
这次他审视了下自己的穿着打扮。
没有镜子,看不到全身和面容。但根据衣服和身材,还有面部的骨骼构造,黎渐川可以确定,这就是梁川的身体。
这样想着,他用另一只没有拿烛台的手摸了下后背——他一怔,收回了手。
做完这一切,黎渐川才抬眼看向和上次一样半开的木门。
但这次,门上的诗歌发生了变化。
“由于缺乏野兽,我闯入牢笼里充数
把刑期和番号刻在铺位和椽木上
生活在海边,在绿洲中玩纸牌
跟那些魔鬼才知道是谁的人一起吃块菌
从冰川的高度我观看半个世界尘世的宽度
两次溺水
三次让利刀刮过我的本性
……”
上次的那首诗黎渐川不认识,但这首他却记得。
因为他最近就读过这首诗,从宁准散乱的书架上找到的。
这首诗是布罗茨基的《一九八零年五月二十四日》。
黎渐川一个糙汉,没有什么文学鉴赏能力,不太清楚这首诗要表达的是什么,但在不由自主念出第一句之后,他就莫名地想到了地下通道里的第二扇门。
那是一扇牢门。
手持烛台,黎渐川诵念着这首诗歌,走进了熟悉的地下通道。
奇怪的是,这次他没有遇到第一次令人作呕的血肉之门,而是走了很久,直接来到了那扇黑漆漆的开了一面小窗的牢门前。
黎渐川盯着那面小窗,微微眯了眯眼,浑身的警戒提到最高。
但他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束缚感。
有点像是做梦时身不由己的感觉,但仔细琢磨下,又不太像。
他主动贴上去,朝小窗里看了看。
是视力无法穿透的漆黑。
等了一会儿,那道诡异又颤抖的声音果然再次从里面传出来:“你是……训诫者吗?”
黎渐川沉默片刻,回答:“是。”
说出这个字的同时,黎渐川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但是下一秒,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面前的牢门却忽然咔地一声,缓缓打开了。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这一瞬间突袭了黎渐川全身,他来不及去细想,就想转身向上跑。
但还没等他转过身,后背就突然感受到一股极大的推力。
一只手毫无预兆地狠狠一搡,直接将他推进了门里。
牢门内危险至极的诡异黑暗侵袭来的瞬间,黎渐川霍然睁开眼。
脚下不稳的感觉犹存。
他用力咬了下舌尖,嘴里漫开淡淡的铁锈味。
冰雪的气息充斥着鼻腔,还有憋闷的窒息感。
黎渐川微微哆嗦了下,手掌摸索怀里,却摸了个空。
之前被他牢牢抱着的宁准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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