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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姹轻声反驳,“你是蛮人,纹身绣面的蛮人。”
“阿达是蛮人,达惹姑姑也是蛮人啰?”阿普毫不留情揭她的底,“你还吃蛮人的饭,跟蛮人一起睡觉。”
阿姹只好不说话。她听见墙角的白虎气息咻咻,忙又说:“它才打呼噜,它好像只大猫。”
阿普忍不住骂她,“你真笨。大猫能把坏人的脑袋咬掉吗?”
没脑袋的人,岂不是断头鬼?脖子上碗大的疤。阿姹用手捂住耳朵,“你别说啦。”
阿普笑嘻嘻,又说:“胆小鬼。”
他睡觉不安分,一会朝里,一会朝外,一会又在枕头底下捣鼓。松毛席给两个人睡,是有些挤,阿普转过身面朝阿姹,呼出的气都喷在她脑门上。阿姹被他闹得不舒服,“你干什么动来动去?”
阿普又背过身去,声音闷闷的,“背疼。”
阿姹睁大了眼睛,他的纹身已经结痂了,乌蓝的线条诡异可怖,布满了整个脊背。阿姹又悄悄往后退了退,快滚到地上了。
半晌,她以为阿普睡着了,阿普突然伸出胳膊,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朱红色的小薄片。对着它沉思了一会,他推了推阿姹,“你看,这上面刻的什么字?”
阿姹借着月光,隐约看见薄片上雕的天马凤鸟纹,字迹细小,她好奇地问:“这是染红的象牙吗?上面刻得好像是个汉字,‘盈’。”
“盈,”阿普嘴唇翕动着,“那是什么意思?”他和萨萨一样,不通汉文。
“就是说,装得很满。”阿姹转着眼珠,“或者,有个女人,名字叫做盈。”
“胡说八道。”阿普吝啬,不肯再给阿姹多看一眼。他把薄片放回枕头下,嘟囔说:“我讨厌汉人,尤其是汉人的皇帝。”
阿姹吓唬他,“你如果在姚州说这种话,要被杀头的。”
阿普不屑一顾,“让他来杀我的头,我不怕。兴许有一天,我还杀他的头呢!”
阿姹说:“我也是汉人呀。”
阿普顿了顿,“你不是。”他漆黑的眼睛盯着阿姹,说出的话令阿姹瞬间脸红了,“再过几天,你就要做我的女人了。”
“你胡说八道!”
比起阿姹,阿普要镇定多了。他用脑袋枕着手,换成仰面躺着,新愈的伤口被松针磨得麻酥酥作痒。他懒洋洋地说:“以后再也不拿弹弓打你了,也不拿蜈蚣咬你了,也不给你的饭里加料了,行了吧?”
阿姹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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