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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教科书式的答案,看似无可挑剔,但安鹤笙并不认为凶手这么做是出于愧疚。
安鹤笙瞥了眼秦殊观,见他仍然不打算发表任何言论,心说这人还真沉得住气。可他越是表现得坚如磐石、严防死守,越是说明那个“致命的东西”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威胁。
“愧疚。”安鹤笙重复了一遍徐莫微的观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这一系列案件中,‘自杀’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意象。凶手执着的不仅是尸体,还有受害者亲手把‘绞索’套在脖子上这一行为。你们认为他催眠了受害者,这也是你们找我合作的原因。”
安鹤笙的指尖点在照片边缘,轻轻弹奏着死亡圆舞曲:“人是无法勒死自己的,即使受到催眠,强烈的痛苦和恐惧会引发本能的求生欲。这些受害者一定是处在一个,即使清醒过来也无法挣脱的处境。”
“是的。”徐莫微起身走到安鹤笙身边,指了指那些照片里紧闭的房门,“安教授听说过窒息游戏吧。把围巾、绳子或者领带的一头系在门把手上,另一头勒住自己的颈部,通过改变身体的姿势获得窒息感。”
安鹤笙点了点头:“当大脑需要的氧气得不到及时供应,就会产生更多用于相互通信的神经递质,包括多巴胺、血清素和β-内啡肽等神经化学物质,让人产生幻觉和快感。”
徐莫微一手撑着桌子,俯身靠近安鹤笙,和他一起看向照片里的受害者:“在濒死那一刻可能会产生bo起,一直持续到死亡之后。这种强烈的刺激感,就是一些人痴迷于窒息游戏的原因。”
他不自觉地看向安鹤笙,在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里找到了赞许。他忍不住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想要在那双眼睛里得到更多认可:“然而一旦大脑开始缺氧,一切都会失去控制。严重缺氧会让大脑会变得神志不清、迷失方向、共济失调。这时即便意识到危险,也已经无法自我解脱了。”
“一旦颈动脉被阻断,就意味着脑组织会迅速死亡。”安鹤笙的眼眸在眉骨投下的阴影中闪动着灼然的光色,“在你看来,凶手是故意想让受害者在死前体验到极致的快感吗?”
徐莫微再一次无意识地朝安鹤笙靠近了一些:“也许他把自己视作馈赠者,视作带去恩赐的神。”
“不是赐予,是剥夺。”就在这时,秦殊观突然开口了。
安鹤笙缓缓翘起嘴角。秦殊观终于忍受不了这些错误的、不够准确的分析论调了。
“剥夺?”徐莫微怔了一下,直起身看向秦殊观,“凶手的确剥夺了受害者的生命。”
秦殊观从椅子上站起来,脚步沉稳地走向办公桌另一边:“凶手催眠了受害者,让他们采用‘游戏’的方式勒住自己的颈动脉。窒息感如约而至,带来了幻觉和快感。但就是在这一刻,凶手解除了催眠。”
他迎着徐莫微惊讶的目光走到安鹤笙身边,重新拿起桌上的照片,凝视床上的尸体:“受害者从催眠的幻梦中惊醒,但因为窒息而手脚无力,无法摆脱脖子上的束缚。在这一瞬间,快感被剥夺,取而代之的是死亡的恐惧。凶手就站在这两种极端的感觉交汇点,欣赏受害者眼中映出的自己。”
徐莫微虚起眼睛盯着秦殊观,用质问的语气道:“你凭什么认定,凶手在受害者死前解除了催眠?”
两位执法者一左一右地站在一名囚犯的身边,却如同争夺导师的青睐和认可而对峙着。
“他这么做是因为……”秦殊观喉咙有些发紧。
——我这么做是因为,能得到不为人知的快乐。但你一定知道,他们的痛苦和恐惧是多么妙不可言。我赐予他们短暂的欢愉,然后又将它夺走……
安鹤笙看向秦殊观,再次给予他“慷慨”的帮助:“因为他喜欢熄灭最后一丝希望。”
秦殊观垂下眼睫,和安鹤笙视线相对。那张优雅的面孔还是如同平常一样,带着温雅和煦的浅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闪动的笑意却更加愉悦,像对自己训练的猎狗咬住狐狸时说“这才是我的好孩子”。
受到蛊惑一般,秦殊观从紧涩的咽喉里发出本想压抑的声音:“他喜欢看到受害者绝望,胜过直接夺走他们的生命。请你回到座位上——”
他把自己从安鹤笙的眼中拔出来,冷冷地看向徐莫微:“和犯人保持安全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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