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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暄抬手,遮在傅行简微张的唇上,掌心气息微热,他倏然收手,放下,攥紧,
“自古与虎谋皮之人会落得何等下场,你读书比我多,也不必我赘述,王保为什么要杀你,那些山民为什么会乱,你在街上走走,看看满街的百姓是不是都在痛骂?
“以后就算是你从他们手中夺取了权势又如何,不……他们已经露出了獠牙,他们已经开始要你的命!收手吧……我不管高似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只知道只要皇上在,哪怕我顶着一个亲王的头衔,动他也犹如蚍蜉撼树,他为什么把你放在雍京,就是因为雍京本就是他高似的小朝廷!”
“那如果皇上不在了呢?”
又是一阵闷雷从远天之处低吼而来,骤风蓦然从半开窗里卷进来,掀起床边垂吊的流苏,吹的两颊冰凉。
打雷了……
时不时的轰鸣声震人心脾,却滴雨未下,仿佛在憋着一场巨大的风暴,就这么故意吊着所有人的神经。
谢暄从雷声中恍然醒神,双瞳震颤,骇然地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却又陌生得仿佛从未见过一般的人,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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砭骨的朔风携着雨后冰冷的水汽,刮得窗纸嚓嚓作响,楚都多雨的冬好似比雍京更加冷峭。
“钟公子……别……别再……!”
“你叫我什么?”
“如雪……”
辗转,却夹杂着一丝痛苦,又骤然高亢,继而寂静,直到默了许久。
少倾,门豁然打开,候着的小厮鱼贯而入,接着又一个个出去,将门关上,那一丝从门外带进来的凉气无处可藏,在氤氲的热水与烧热的地龙中迅速消散殆尽。
“如雪……”
钟云鹤擦拭的手微顿,看向斜枕在软靠上的崔玉桥微微上扬的唇角,再抬眸,对上了他的眉眼。
余韵犹在作孽,眉眼潮红,目光空茫,这喉间轻吟的名字仿佛是无意识的一般,却比攀上高峰那一刻的惊叫让人神经发紧。
钟云鹤双目微黯,啪地一声,拧干的软巾重新掷进水盆,打湿了一方地面。
这一声同样让失神的双目微凝,崔玉桥蹙起眉心,可下一瞬却被重新闯入的指尖惊得一怔,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头顶便重新被黑影笼罩。
马车行进在入夜的巷子里,耳边只有车轮黏起积水的淅淅沥沥,从炽热如夏的屋里出来,崔玉桥身上燥热未散,一时竟未觉得太冷,他干脆推窗,让寒风拂面,彻底吹去了眉眼间的潮红。
车架忽然摇晃几下,停住了,崔玉桥探身一望,眸光微动,缓缓放下了窗子。
门外传来低低的交谈声,车子再晃,门跟着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弯腰进来,周身的寒气瞬间逼走了车内仅存的暖意,崔玉桥打了个寒噤,却并未将身上半披着的氅衣裹紧,任由灰蓝的夜色从车门处一点点攀上来,冷冷地照亮锁骨上满目的狼藉。
“你一定要忤逆我。”
阴沉的嗓音透着不虞,崔玉桥眉头微动,却疏懒一笑,“爷不要雏儿,那奴婢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你以为去找过钟云鹤,我就会要你?”
“是爷嫌弃奴婢见识太少?”崔玉桥忽然眸色凝起,认真地伸出手指计算,“那奴婢让嬷嬷把花牌挂出去,一个月够不够……”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唯一的一丝光阒然消失,冰冷气息瞬间逼近,崔玉桥一声闷哼,左肩被狠狠压下,撞上车壁。
“你就这么想被献上去。”
“想。”崔玉桥微喘,“奴婢就想攀高枝,越高越好。”
“崔玉桥。”湿热的气息添舐在耳廓,崔玉桥撑住身体的双手蓦然抓紧了身下散落的衣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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