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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幼小的他,时常想着,自己总会长大,到时候什么也不要他们的,一个人分出去过。
阿爷愿意的话,自己就他把接到身边,给他养老。
于是,年仅五岁的他咽下所有委屈,回应了那声“嗯”,好让阿爷安心。
可天有不测风云,三个月后莫老根一场急病没挺过去撒手人寰,他真正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阿爷的尸身还在堂屋摆着,继母就说公爹必是被人克死的,将他按住一顿毒打,痛骂他是“丧门星”、“短命鬼”、“怎么死的不是你”。
幸亏莫村长前来帮忙办丧,赶紧阻止了继母,否则他怕是早和阿爷一起投胎去了。
只是继母没有轻易放过,他伤没养好,每天就要拖着比人高的锄头和父亲一起下地。
有时一天也吃不上一顿饱饭,更再未添过新衣,仅有的几件衣服短小不说,也没人给洗,只得自己胡乱摆弄几下,用草绳绑在身上。
他从爷奶的房间搬到柴火屋的角落里,而三弟莫小宝睡到了阿奶旁边。
开始那两年真的很难过,是对阿爷的想念,对父亲、阿奶和继母的愤恨,撑着他幼小的身躯渡过一夜又一夜。
比起恨继母,他更恨父亲莫丰收和阿奶,这两个可是他嫡亲的家人啊!却眼睁睁看着戚染花虐待他。他们纵容着小戚氏的肆无忌惮,对她的明目张胆视而不见。
他什么也没做错,干得多吃得少,不还嘴不惹事,为什么要遭受那些无缘无故的责骂与痛打?
阿奶戚老太看到继母打他,只会搂着小宝走得远远。
父亲莫丰收则只会平淡地说句:“差不多了吧,待会还要他下地呢”,小戚氏这才会扔掉棍子恨恨地说:“晚上就让他睡地里,不翻完那块别回来,家里养不起闲人”。
而他从不求饶,更没有哭嚎,所有责难都咬牙硬顶着,现在的他打不过避不开,但总有长大的时候。
家里吃不饱,他就在柴房与杂棚里捉老鼠,去林里摸蛇掏鸟,摘野果,捞鱼虾。能生吃的生吃,不能生吃的,就去山边悄悄生火闷熟了吃。
饥饿抵消了他对死亡的恐惧与其它一切痛苦。
磕磕绊绊长到了七八岁大,晚他十个多月的二宝已经跟他一样高了,也会笑嘻嘻的对他喊着“短命鬼,我娘说我才是大宝,我才是莫家的长孙,你是短命生的,也该是个短命鬼!”
那天他才挨了一顿打,又被饿了两顿,已经忍到了极点,听到这话,生啃莫二宝的心都有了。
他怒火中烧,扑上去掐住莫大宝就又咬又捶,心里憋闷许久的委屈、痛苦与愤怒随着二宝的惨叫与嚎哭喷泄而出!
那一刻,哪怕是马上就要死去,心里也是极痛快的。
后来戚染花咬牙切齿来收他剩下的半条命,他却一点不害怕,挣扎着爬起,抢先顶了过去。
他天生有力,哪怕年纪小,哪怕受过伤,可如今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心,拳打脚踢以命相抗,戚染花也吃痛的很,甚至慢慢落了下风。
此后,她渐渐收敛了手脚,只管把人往外发派,指望做活做到死,最好一口气倒在外头,别再进她莫家的大门。
村人对他的境况,看法各不相同。有人念叨几句,几岁的娃儿又挨打又做活真可怜,到底是后娘;有人觉得,穷家小户的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不做哪里有得吃?
还有人对小戚氏嘀嘀咕咕:“小小年纪就敢对你动手,长大还得了,迟早要压到你们娘母子头上,不拘用什么法子,趁早打发掉”......
莫村长敲打莫丰收和小戚氏几句也改变不了什么,说到底,这是家务事。别家的亲爹娘一样打骂孩子,俗话不是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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