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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冷光,半瓦断石,摇曳的树影浓厚。夜幕黑得扎实,刀也割不开,针也刺不破。
不知何时燃起了暗淡的萤火,暗夜中慢慢显现一袭冷衫,衬着无血色的面庞,在这片断壁残垣之中,显得突兀且诡异。
这人垂头而立,细看他脚下似乎有朱砂画成的符阵。风好像大了些,撕扯着他的衣襟,那萤火也暗了下去,夜幕再次浓重起来。
不知过了几何,他慢慢的抬起头,动动僵硬的脖子,薄唇轻启:“可以了吗?”
“交代过多少次了,不要妄言。”
不远之地,一处只余四壁的房场中,设了一个祭坛。祭坛上几株刚刚点燃的白烛晃动着火光,四周断壁挂着黄色幡布,上面用鲜红朱砂画着形状奇异的符咒,屋子四周还用红线穿了铃铛,风过铃响,阴森诡异。
祭坛前站着一个老道,慢吞吞净手,看了眼沙漏,掐着时辰捏了一把香烛点燃,郑重其事插在屋子东南角。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一脸无措与惧怕。
“超度了那个老头的亡魂,我就不会再做噩梦了是吗?”他问。
道士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听了这话,男人的神色中透出了几分轻松,他看了眼黑蒙蒙的夜色,却发现刚刚站在符阵中的男孩已经不见了身影。
他蓦地急了:“道长,那小子走了!他走了,这法事还能灵吗?”
道士乜了男人一眼,从案台上拾起一把桃木剑:“他是八字全阴之人,在法事中用以招鬼聚魂,现在魂魄已现,他走自然让他走。”
话音一落,道士手执一把桃木剑,捏了一把米往空中一洒,手指在剑尖划过,冒出点血珠,顺着剑柄抹向剑尖,往某个方向一指:“速速现身!”
中年男人本就心虚,听得此言受到惊吓,蓦地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
方元换下了白色对襟长袍,往副驾驶的位置上一扔,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
正在驾驶位上抽烟的一个男人转过头,问道:“完事了?”
“嗯。”方元冷淡。
男人约莫四十五六岁,面貌与方元有三分相像,只是气质粗鄙,面相冷厉。
他将烟咬在齿间,发动车子:“那个王老板是不是都快吓尿了?他强拆这片区域的时候,遇到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与他较劲,双方撕扯了一个多月,那老头还是不松口不搬走,这个姓王的也不是个东西,晚上带着拆迁队给老头屋子推了,那老头一气之下撞死在了铲车上。那个王老板有点本事,仗着老头孤寡,没人给出头,走了些关系就把这事压下来了,可谁知自那事之后,他就天天晚上做噩梦,一宿一宿的不得安生,这不找刘道长给做场法事,找找心安吗。”
男人嘿嘿一笑:“没想到你这么个八字还能派上用场。”
“以后这事别找我了。”方元将车窗摇下,让寒凉的夜风吹散车内浓重的烟味,“姓刘的就是在招摇撞骗,非得拉着我干嘛?”
男人扬起脖子,从倒车镜中看着方元,细长的镜子切割了他看起来有些狠厉的面目:“拉着你干嘛?多了你,他就又多了一项收入,你以为用八字全阴的人招魂是白送的项目?哪回他不向那些老板敲个万八千的?”
男人摘了烟,淬了一口烟沫子:“每次就分给咱们千八百块,这姓刘的表面上仙风道骨,实际一肚子黑心烂肺。”
方元不愿听男人抱怨,看着窗外阴沉的夜色冷言:“下回换个人吧,反正都是骗局,并不是非我不可。”
男人声音中已经明显的带着不悦:“姓刘的精明,行骗总要真真假假,才不能被人掀了老底。”他抻直了腰从裤兜翻出200元钱往后座一扔,“闻方方,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钱过不去,这道理还用我教你吗?”
方元久久无语,并没有去拾那200元钱。
男人“啧”了一声,放缓了语气:“十一怎么没回家?你妈都想你了。”
“学校有事。”方元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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