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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裤腿猝不及防一沉,没能挪动。
“你干什么?”谢安青说。
声音混在大雨里,虚得几乎听不见。
陈礼耳膜一扎,目色阴沉地回头,看到谢安青抬着脸,手抓着她的裤脚,湿得像只脏兮兮的小狗——牙尖齿利,被咬一口,她的手腕跟嘴现在还疼得清楚。
陈礼攥紧安全带,冷飕飕地反问:“你说呢?”
谢安青不语。
她当然知道陈礼要干什么。
但为什么?
陈礼没一句多余的话,直接照搬黄怀亦说在前头那句:“放心,我是主动给自己捆这儿的,真出什么事,不用你谢书记担责任。”
陈礼这话夹枪带棒,旧账翻得哗哗响。
刚一出口,她就咬紧了后牙槽。
明明都想到她晚上干的那些事儿可能只是被逼急了,还在这节骨眼上掰扯的什么劲儿。
她又不是明天就死了,非得今天赶时间。
陈礼仗着谢安青现在没力气,脚往后撤了一步,扯出裤腿,俯视着大雨里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的人:“疼就乖乖在这儿等着,别逞能。”
语气中微末的妥协、安抚是陈礼从没对谁用过的。
她也没有察觉。
只是快速捏了一下指关节,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朝谢安青的脸靠过来。
谢安青下意识偏头。
陈礼直接捏着下颌拧回来,已经在雨水的浸泡下没了温度的指肚从她眼皮上抹过去,说:“伤口再深点,你这只眼睛已经废了。”
陈礼手上有劲儿,拉扯到伤口时带着异常浓烈的刺痛。
谢安青咬着牙闭眼,视线彻底隔绝之前,看到陈礼搓了搓拇指上沾的血,抹在另一边红印明显的腕上,然后拎着安全带下河。
河水比陈礼想象得更急,她刚一踏进深处就几乎完全失去控制,身体被卷着往水里拖。好在早年拍摄有过这方面经验,知道怎么应对。
她只慌了一瞬,立刻冷静下来调整呼吸,适应水的节奏,借助手边所有可以借用的东西,很快就在暴怒的洪水中找到平衡,摸索着往过走。
急流翻卷出旋涡,肆意吞噬着一切,女人走在洪水暴雨里,侧脸坚决,手臂充满力量,像是不惧分毫自然的可怕。
谢安青看着这一幕,后知后觉记起陈礼拍过台风。上百年的树木被连根拔起,人在天上飞,世界被撕裂,很震撼的画面。
采访里说她为了拍那张照片差点被台风卷走,她却轻描淡写,“运气好躲过了,还顺手从天上拽下来个人。”
谢安青掌根撑地,动作迟滞地站起来。
在陈礼之前,她其实还了解过国内其他有名气的摄影师,几经对比,最终决定给陈礼发信息,和她那张照片和那句话脱不开关系。
她觉得,这个人看得见天灾人祸,心肠不错。
陈礼觉得自己腰快断了。
就一个单趟。
一个单趟!
她腰上一圈就火辣辣的跟烧起来了一样,骨头缝里都拉扯得疼。
有些人来来回回六面三趟面不改色,是做好了死这儿的准备吧。
可真勇。
那为什么还一次两次跟要哭一样,眼睛红成那样?还有什么事比死更可怕?
“哗——”
陈礼翻身上岸,把绳索卡死在石头缝里,抄起安全带急速往已经处在坍塌临界的老屋跑。
里面,谢七伯已经彻底放弃了,枯老的身体靠在墙角等死,周遭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恐怖又扭曲。
乍然看到一个瘦削女人出现,手里还拿着安全带,谢七伯浑身一震,大声喊道:“你别管我,赶紧逃命!你这么点身板根本救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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