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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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太皇日觉身重，食不下。太子、诸王、内外命妇皆侍疾。

廿四甲辰，太皇卧睡二日。既醒，召帝来见，曰：“我将死，语尔其事：兵不可兴，阉不可任，内不可专。”帝曰：“兵，威器也；阉，好具也。至于中宫，远望关雎之美，近欲效世宗、圣人故事，佐我精诚，箴规有益。欲建大计，非三者不能治。”太皇曰：“兵徒既广，盘根难制；阉竖本奴，逾秩必狂。徐氏生寒微，非与外傢相结，不能把权。如此君恩愈隆，外戚愈盛。王窦梁何，乱汉何久。请降诸徐，不得封侯与政。”帝更问太皇所欲。太皇不语。帝无奈应之。太皇曰：“合葬万陵，心乃无馀憾。”帝曰从。及出，严令左右勿洩。

廿八戊申，帝欲往视。宦官鲍相劝曰：“病人间多鬼，不可常往。”乃罢。

廿九己酉，华阳大长公主薨。

长主爱欲，日进美色，隻求大卒。山羊摇蹄，凤雏附游。春潮泛滥，下汐潦流。肺气不息，汗如珠子。屈伸转侧，香尽而卒。时年四十三。

三十庚戌，万年大长公主侍药。太皇顾，曰：“久不见羔子。”万年忍悲，绐曰：“诣金轮寺祈福，月馀方还。”太皇曰：“不叠，快召回。”

八月初二，太皇複昏睡。日中，醒，问左右曰：“羔子来耶？”对曰否。至未，又问：“弥勒奴来耶？”仍对否。

申正初刻，太皇奄曰：“兰奴似来。”俄又曰：“熊儿似来。”俄複曰：“阿姊似来。”鲁国夫人大惊，遣人急报。帝舆不及安仁门，宫人告丧。

太皇太后崩，圣寿七十八。

九月，命撤安乐宫移建万陵近地，号“安奉殿”。

永运二年

二月十八甲午，奉太皇太后梓宫，合葬万陵。

葬后寻日，便有梧桐生，结叶成枝，繁阴蓊茸。人皆以为休徵。

五月，京师大旱。帝避正殿，减膳，撤乐，亲录系囚。问掖庭一子，令待诏查案，对曰：“此世宗子，因罪久系。”帝随释之，听居兴嗣馆，婚娶使自便。宗正给名“澹”。澹自襁褓被幽，至是年二十四矣。既出，不辨方向，不识牛马。

其后二年，万年大长公主坐谋反。

其后七年，太子鬱鬱而终。

其后十二年，徐皇后崩。

其后二十年，帝崩，庙号“理宗”。颍王绍璇即位，是为“神宗”。

其后二十四年，神宗亲征突厥。宠信秦立功、仇贵。立功者，外戚也；贵者，内宦也。

其后三十三年，秦立功以“清君侧”反。

同年，神宗退位，濮王绍枢即位，改名“叡”，是为“中宗”。中宗号诸道提督勤王。

其后三十四年，神宗崩。

其后四十一年，秦氏之乱平定。

其后七十年，大置军镇以备边犯。自是王室日卑。

其后一百六十年，前朝亡。

后记

馀领修撰后一年，女犀生。犀方五岁，以事左迁梅溪。过醴泉九峻山，万陵之地也，层峦重岩，橚矗森萃。有峰直入云天，而飞瀑罩外，日照生烟。妻叹其为胜。犀女蛮皮，曳母欲登。馀等皆笑，不过由山径盘行二裡，以此作眺。稗花盈亩，陈舍列原，亦可为快。

犀自不尽兴。妻顾而言他，问馀曰：“此明文死之年所生梧桐乎？”馀曰：“非。秦氏乱时，当夏萎零，及中宗複长安，又青生叶。至毕宗、唐矩陷两都，不信其异，作焚。树燔而枝叶无损，人惊骇，以天命其所。寻毕宗称帝果败。未几，诸藩蜂争，休咎蹑踵，不知树为谁傢姓也。鼎革后，太祖遣人祭之，封“英灵侯”。开历二十四年，一儿入山误斫之，为执，诉曰：“某傢贫，伐薪为生。本以虎苦，不知天傢一草一木，皆甚于虎也！”语未讫，妻即问：“此儿死耶？”馀点首，妻叹曰：“果乎其言。”馀继曰：“至嘉禾年，太宗更植，今亦交荫矣。”

漫行移时，迷雾渐浓。仰首再观，峰势离离，似被天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