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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斐然缓慢地反应过来他说的话,耳中轰鸣,手指蜷了蜷,挣扎了一下,身上的东西就哗啦啦从两边滑落到床面上。
陆郡一股脑说完,看着聂斐然苍白浮肿的脸,而他正艰难又虚弱地撑着身子,试图从床上坐起来。
两个月,他们彼此都在这场拉锯战中蜕了几层皮,被爱和恨雕刻得面目全非。
陆郡没有给他机会开口,决绝地背过身,大步离开,边走边说:"出了这道门,以后你要死要活都跟我没关系了。"
-
这么久以来,聂斐然没有出过家门,而陆郡是第一次回家。
穷途末路的这一刻,他放手得潇洒,好像是他放下了执念,主动说游戏结束,恩赐聂斐然去过他想要的单身生活,但面对面时,只有他明白,自己在聂斐然面前的所有伪装都是徒劳。
不管聂斐然想用什么方式惩罚和报复他,目的都达到了,他永远做不到冷静和遗忘。
那天以后,聂斐然鲜血的气味长久地萦绕在他鼻尖,令他被撕碎一般痛苦,当看到那道淡粉色的伤疤时,所有的不堪回忆还是像潮水涌回,蕴积的几个月的愤怒和憋闷被卷土重来的巨大恐惧与后怕迎头浇灭。
就算这样,多停留一秒他都觉得自己要说后悔。
他快步下楼,扎进影音室,从里侧将门反锁,音乐开得震耳欲聋,倚在沙发上疯了一样又哭又笑,身体却逐渐往下滑落,直到最后整个人瘫在地上,眉头扭在一起,心跳骤停一般,蜷紧了身子不停发抖。
终于,他主动放弃了一直以来奉若珍宝的东西。
-
很久以后,音乐声停了,他开门出去,衣服与发丝都不平整服帖,除了面上刻意做出冷淡倨傲的模样,一切都透露出这场纠缠让他遭受了多么狼狈的一段精神危机。
他没有勇气主动开口问,但男仆意会,吞吞吐吐地向他汇报,"聂先生一小时前离开了。"
他跌在躺椅上,疲惫地抬起手,看了看表,努力透过破碎的表盘辨认出当下的时间,发现聂斐然只用了半小时离开。
"他没让你们收箱?"
"没有,"男仆没花费太多时间回忆,"聂先生好像有些急,离开时只带了他常用那只随身手提包。"
"药呢?"
"他说不需要了。"
"司机?"
"聂先生说——"
"好了我知道了。"
答案都写在对方为难的脸上,追问已经没有意义。
陆郡捂着心脏的位置,看上去有些费力地喘了两口气,欲言又止,挥退了围着的几个人,慢慢走回楼上,推开卧室门。
聂斐然留下的生活痕迹有限,他只带走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和那包文件,除了被子没来得及叠,其他地方看不出凌乱。
没有颜色和温度,让陆郡有片刻恍惚这个人是否真的有血有肉地存在过他的生活。
他木手木脚地走进浴室,打开了洗手池的水,想要洗把脸让自己稍微清醒。
水不停流,而他的目光定在了洗手台边的香皂碟上。
碟子里放着一只他再熟悉不过的戒指,跟他手上戴着的一模一样,是那天晚上在书房被聂斐然扔掉以后他跪在地板上一寸寸摸索找回的那只。
——他们的婚戒。
他僵硬地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捏起那枚银色的金属圈,对着浴室顶灯打下的光,小心地摩挲戒指内壁刻着的一圈字:
「 FEY&JUNTILL DEATH 」
至死方休。
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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