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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院长是他外公的关门弟子,听他提起去世多年的外公,南弋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上了缰绳的驴,从小被戒尺支配的服从如条件反射一般,“是是是,我错了。”
任赫飞哼了一声,“我没工夫跟你在这儿耗,我还得去院里突击检查夜班。我来就是告诉你,急诊那边你别想,去国际部吧。”
南弋急了,“我不想养老。”
任赫飞不留情面,“那您爱去哪高就请便,我这一亩三分地不缺人。反正你小子主意正着儿呢,要不是你导师联系我,你压根都不记得有我这么号长辈是不是?”
“不是,不是,”南弋软下来,“我,我总不能被一个未知的结果困一辈子吧?”
任院长不吃这一套,毫无同情心,“你这就是孙猴子套上了紧箍咒,先给我老实呆着。”撂下这一句,院长大人甩手就走,不给他继续争辩的机会。
南弋欲哭无泪,化悲愤为食欲,把打包袋里的四菜一汤吃了个干净。
郁闷,吃饱了还是郁闷。
电话震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好友申请。头像是规规矩矩的商业形象照,名字直接就是邵禹。他通过了,邵总直接给他发了一个定位,下边跟了一条:“这是我秘书的电话,请通知她你明天方便过来的时间。”
南弋一脸懵b,去他公司干嘛,这家伙不是发错人了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
第二天一大早,南弋起床去急诊溜达了一圈,昨天经手的车祸病人都得到了妥善处理,他又默默地溜达了回去。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不招惹一片云彩。跟半年前刚刚回国的时候相比,他对国内职场的一些潜规则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再傻乎乎地得罪人,自己还不知道。大型综合医院不比医疗队,这里有这里的运行规则,不是一切为援助服务,更不是越快越多越能干越好。
对此,南弋非常理解,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
南弋在小区和医院之间的早市上解决了早餐,上楼换衣服。他衣柜里不趁多少存货,当初回国比较匆忙,没收拾太多行李。回来之后一环接着一环,没兴致也没时间逛街购物。他本身就不是对这些东西很在乎的性格,在医院里又从早到晚都穿白大褂,几身休闲装运动服就够用。
他把衣柜从头翻到尾,找了件衬衫出来。这还是上班第一天,没领工装的时候,任赫飞有先见之明,快递给他的。不然,他就真穿t恤衫加短裤在急诊室忙活了。后来,南弋反省了一下,好像也不能怪他,他是实打实没有想到,领两件白大褂还得院办、人事、后勤跑好几个地方。
幸好,这衣服洗完之后,他就挂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没什么褶皱,直接穿就行。黑色的休闲裤子他还是有的,配了一双软底皮鞋。整体看起来,算不上很正式很商务,但比起南弋平时宽松随意的打扮,已经是他压箱底的存货了。
他约了去人家公司所在的写字楼,该有的礼数总得有。南弋的头发刚剃过,比寸头稍微长一点点,楼下发廊小哥告诉他叫凯撒式短发,他也不太懂,总之不需要怎么打理,洗干净,随便拨弄两下就行。
一切准备停当,还有不少空余时间。南弋溜溜达达地下楼,坐上提前查好的公交线。可惜,他预判了所有,却单单对中国一线都市的堵车程度缺乏切身感受。昨天,邵禹的秘书嘱咐,邵总的工作时间是以分钟划分的,请他务必要准时,最好提前十分钟赶到。南弋答应得很爽快,他压根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时间观念极强,别说是正式的约定,就是平时约个饭什么的,他也从不会因为主观原因迟到。上一回替吴乐乐相亲是特殊情况,他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时间紧张了。这是第二次,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言而无信。然而,当腕表上的时针绕了大半圈之后,公交车只挪动了不到十米,南弋终于坐不住了,他在还有三站的地方提前下车,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了过去。
高大上的金融中心附近没有还车点儿,他在五百米开外还了车,又跑步过去。以至于,到了邵禹公司楼下,衬衫半湿不干的贴在身上,发梢的汗水用光了他兜里的一小包纸巾才堪堪擦得不再往下滴。这幅尊容,大概比第一回强不到哪里去。南弋也很无奈,但比起这些,他更庆幸终于及时赶到。
他抬头环视了一圈巍峨矗立的写字楼,这个角度看过去,好像全部耸入云端。他有多久不曾这样近距离里地步入钢筋水泥的丛林,乍然之下有些违和。南弋自嘲地笑了笑,抬腿迈上台阶。
邵禹的公司占了这栋大楼的一到六层,前台就设在一楼大堂。他说明来意,前台小姐客气地刷卡将他送上电梯。下电梯之后,一个身着职业套装的丽人径直认出了他,语气礼貌而不失亲切,“您好,是南弋先生吧,我是邵总的秘书谢丹丹,您叫我丹丹就可以。请跟我来,邵总还在会议中,预计十五分钟之后结束。”
南弋点头,“好的,麻烦了。”
丹丹转身带路,表情一瞬间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她是最初跟着邵禹创业的一拨人,所以现在名义上虽然是总裁秘书,但是除了工作之外,邵禹的很多私人事务也是她在处理。邵禹让他提前准备的协议她自然看过,能被邵禹选中,哪怕只是短暂的意向性接触,必非凡品,自家老板有多挑剔,她太清楚了。所以,邵禹在交代她接人的时候,简单描述了两句,她以为boss纯属毒舌属性太强,不会夸人。她是实打实没想到,来的竟然真的不是她想象中的“花美男”。客观地说吧,南弋浓眉大眼的,五官挺周正,不难看,只是这一身皱巴巴紧绷的衬衫和汗湿的头发,瞧着属实有点儿掉价。
不过谢秘书还是很专业的,内心波澜起伏,面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她将南弋带到会客室,“你喝茶还是咖啡?”
南弋落座,“水就可以,谢谢。”
谢丹丹给他倒了一杯水,连着打印好的保密协议,一同放到南弋面前。
“南先生,这是您需要签署的协议,请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南弋有点儿懵,不就是见几面而已吗,需要如此兴师动众?是他脱离现代都市太久,还是这个世界太魔幻?
他还没有发问,谢秘书对他的疑惑已经了然。她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南先生,在您看来,这或许有点小题大做了。所以,我必须要解释一下。”
“您说。”南弋语气温和。
“是这样的,因为我们公司去年才刚刚上市,还处于敏感时期。而最近,证监会又出台了最新政策,对股东的婚姻及私人事务监管力度有所增加。邵总作为上市公司总裁,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个人原因,对公司股价造成任何影响,无法向股东们和股民们交代。”
说白了,这部分明面上冠冕堂皇的理由的确是一部分原因,毕竟这两年因为花边丑闻影响公司形象导致经营问题的案例屡见不鲜,董事会里几个老古董经常以此敲打他,邵禹很烦,但无可奈何。如果他取向正常的话,相亲或是谈恋爱,即便消息透露出去也没有什么问题。再加上,现在社会上对于刚刚通过的同性婚姻合法化争议巨大,游行抗议层出不穷,他不想蹚浑水惹麻烦。
他和南弋之间,虽然只需要见几面,糊弄糊弄白翎而已,但保不齐会被偷拍曲解什么的,最近国内几家金融媒体做不出像样的选题,连八卦话题也不放过。到时候,如果有利益诱惑或是竞争对手收买,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比起人性,邵禹更信任白纸黑字。何况,他并不了解南弋,也没有兴趣去了解。有更简单更可靠的办法来保障,何乐而不为。
总之,邵禹习惯花钱买平安,不留任何隐患。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妥协,等他站稳脚跟,解决掉之前因为融资而不得不接纳的掣肘因素,那时候如果他和林雨辰进展顺利,他是绝对不会委屈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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