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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再一次鞋子被坑坑洼洼的泥块给拱得差点飞走过后,卫隽麓把鞋子脱了,拎着圆乎乎的猫猫头,甩一甩鞋子里钻进去的泥土和小石子,继续套上。
好一会儿,终于是到了目的地,他踩着空地还算平整的地面,望着河边那个衣裾翻飞的青年,他穿的西装材质并不是很硬实,河边风大,能很轻易摆弄他身上的那篇布料。
卫隽麓看着,缓缓走到江楠身侧,同他一起面对着干涸了大半的河流。
风呼呼吹着,两人都没有说话,呼啸就更加肆虐,刮得卫隽麓迎风落泪,他想了一下,声音有些发抖地说:“你只穿了这么一点不冷吗?”
“不冷。”
哦,卫隽麓心底默默回应他,所以这也算是报复他的一种方式吗?
“当时,在医院里面,你”
卫隽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楠打断:“你时隔这么多年,就是想问我这个?”
卫隽麓心脏一紧,他想过很多他们俩重逢后的开场白,也许会像武侠小说里面说的那般相见一笑泯恩仇,又或者和当年一样被轰出病房门,勒令不准许他再来
悲伤的、平常的,甚至还有他自己yy之下喜大普奔的,统统在这个时刻不应验。
他没想到,江楠会用这样迂回的方式来表达对他的不耐烦。
以前他也对他厌恶,但是会直接说,现在,到底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变得不一样,也不是那么不容易接受。
“我一直都不明白,江楠。”
“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难道每件事情都必须问个清楚不可?”江楠没给他直接的回答。
卫隽麓的脚指头在鞋子里绞紧,江楠的意思清晰明了,他执着再问,恐怕和十年前那个境遇无异,再次被推开无非是说与不说的区别。
可卫隽麓不想那么容易放弃,他为了一个结果坚持了十年,这十年,他从没有一个时刻后悔过,他总是认定一个可能性,恐怕只是百分之一的几率,他也相信那个强烈的直觉。
所以,即使江楠面对他认为再用十年前,那个还没进化过的拒绝理由就可以把他打发了又如何,他不会那么轻易屈服。
“我毕业了就到了这里,你们刚刚烧的那个点心我每次去县城都会买一大袋,每次我犯困了就拿出一小包来醒醒神。”
卫隽麓顾自又说下去:“这个地方,在十几年前还种着四五棵桃子树,那个桃子和现在的不一样,个头没有现在栽种的大,但是那时候吃到得少,回忆起来格外香甜。”卫隽麓吸吸鼻子,冷风吹得他全身都僵硬,手脚躲在服饰里面小幅度活动,嘴巴在口罩里面勤勤恳恳工作,“这颗银杏树以前也很受欢迎,一到成熟的季节,树上爬着几个成年男子,妇女们在地上抢收,捡回家捂个两天,又来河边搓洗掉沾满毒汁和臭味的外皮,回去晾晒几天,敲开剥皮烹饪,炖上肉骨头,香味能从家里飘到村口。”
“够了。”
“你家院子里面有个方形的大石头,小时候你喜欢在那上面写作业,和好朋友在上面”
“我说够了!”江楠语气冷若冰霜,虚眼瞅住那张只露出一半的脸,“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卫隽麓对上江楠冰冷的眼眸,“我自愿了解这一些,自愿待在这里,也自愿,一厢情愿喜欢着你。”
说完这句喜欢,卫隽麓整个人又惊慌起来,他明明成长了十岁,面对着江楠,依然如同当初那个慌不择路的毛头小子,可等待着什么都不做太难了,江楠在面前,就算他现在把他推到河里面投尸,他都不后悔说出这番话。
“你!”江楠说着,竟是一副没辙了的模样,他瞪视卫隽麓一眼,“你咎由自取。”
说着,利落转身,把卫隽麓一个人丢在原地。
“”
卫隽麓目送着江楠的背影远去,口罩下露出一个真挚的微笑。
江楠没有再拒绝他,没有再勒令他滚,再也别出现在他眼前,那么是不是也代表着,其实江楠并没有那么讨厌自己?
他还有机会是吗?
从河畔回来以后,卫隽麓脱掉脚上那双算是废了的鞋子,把他收进门口的盒子里面,又从柜子里面并排的两双同款崭新的棉拖中拿出鞋码稍小的那双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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