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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嶂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商君年为什么会选择扶持他当太子,毕竟他只是一个无宠的庶子。
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商君年那一拜不仅是为了打太子的脸,也是真的为了谢他。
昔年聚贤宴上,商君年被太子羞辱,众人都在暗中讥笑,唯独赵玉嶂看不过眼,皱眉劝了太子一句:
“太子殿下,莫欺少年穷。”
莫欺少年穷……
当年朱璇殿前一跪,不仅助商君年位极人臣,更助赵玉嶂当了太子,后来赵玉拓被废幽禁,终身不得离开冷宫,不消半年就因为神智疯癫,吃饭时活活把自己给撑死了。
整整二十盘九雏鸡,全进了他的肚子里,胃都涨破了。
宫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吃进去的。
商君年回忆起当年的事,只觉胃中翻腾,忽然翻身趴在床侧,将昨夜吃的饭尽数吐了出来。陆延原本靠在床柱旁边打盹,被他撕心裂肺的呕吐声惊醒,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查看情况:“你怎么了?!”
商君年没想到陆延会彻夜守在这里,只是他实在没有力气说话,肠胃抽搐的绞痛,胸口的剑伤,无一不在折磨着他。
陆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伸手帮他拍背顺气,又叫小厮把地上的秽物清理干净,亲自倒了热茶给商君年漱口。
“怎么样,好些没有?”
商君年闭目摇头,虚弱得说不出话,那双总是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此刻看起来也有些无精打采,他嗓子沙哑破碎,自嘲笑了一下:“我竟还活着……”
“本王都没死,你当然得活着。”
陆延明显一夜未曾合眼,他将商君年小心翼翼扶到怀里靠着,掀开对方的衣领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虽有血痕浸出,但不算严重,这才放下心来。
“好端端的怎么吐了?”
商君年闭目,显然不想说:“想起了一些恶心事。”
陆延心想对方该不会是嫌自己恶心吧,他命奴仆端来热粥,接过来用勺子搅了搅,还在往外冒着袅袅热气:“先喝点鸡丝粥垫垫,不然胃里难受,后厨还熬着一堆药等着灌呢。”
他丝毫没觉得堂堂王爷之尊给一个罪臣喂药有多么不合适,小心吹凉了,这才递到商君年嘴边,却见对方正一动不动盯着自己:
“你盯着本王做什么?”
商君年垂眸看向碗里飘着的鸡丝,不知怎的,吐露出了自己的喜好:“我不喜欢吃鸡肉。”
()一点儿也不喜欢。
陆延闻言动作一顿,心想怪不得那天在质子府的时候,自己给商君年送鸡腿,他不仅不要,反而给了个冷脸瞧。
陆延将粥碗重新搁到托盘上,对婢女摆摆手道:“快去换碗鱼片粥来,吩咐下去,以后府里布菜不许带鸡肉了。”
他做完这一切,重新看向商君年:“你不喜欢吃鸡肉,昨夜本王给你夹那道炙鸡怎么还吃了?日后不喜欢就说,本王还能逼着你吃不成。”
虽然这倒真像风陵王能做出来的事。
商君年一生为臣,受尽屈辱冷眼,哪怕后来尊为国相,也是步步谨慎,日日筹谋,何曾受过如此对待。
现如今他身陷囹圄,就算陆延瞧中他这副皮囊,也断不用做到如此地步。
商君年心想莫不是自己的武功被废,连心气也跟着废了么,否则怎么会被陆延这个荒淫无度的人迷惑。他闭了闭眼,一把攥住陆延的手腕,力道大得连指尖都险些嵌入了皮肉,忽然咬牙问道:
“殿下对我,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陆延眼睛一亮:“真心,自然是真心,国相大人,你若不信,便将我的心挖出来看。”
商君年死死盯着陆延,仿佛要辨别真假,眼眸深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阴霾,半晌后,他终于开口:“好,希望殿下不要忘了自己今日说过的话——”
“殿下若诚心待我,我必助殿下铲除异己,登上大宝,殿下若有负于我……”
商君年缓缓收紧指尖力道,语气阴鸷:“我就把殿下的心活生生挖出来!”
让陆延死得比赵玉拓还要凄惨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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