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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垂的长睫敛去眸底翻涌而出的那抹幽深,像重新归于平静的海面。
许怀洲面不改色,依旧是那副温柔随和的贵公子模样,薄矜的唇不动声色勾起半分,他笑道:「如果时小姐觉得好笑,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笑一下。」
「……」
完了,时瑜想,她总觉得许怀洲好像生气了。
她垂在一侧的手都要悄悄摸上门把手,思考着许怀洲把她扔下去的可能性大不大,干巴巴几声:「好像也不是很好笑……」
好在许怀洲没再为难她,车子在斑驳的树影下重新启动,大约不到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模糊着能瞧见远处那扇雕花大门的黑影。
黑色卡宴再次停稳时,那场饶人的雨早就收了尾。
湿润的空气中传来被洗涤过的泥土清香,盘踞在一起的云层散了些,天际边那抹厚重的灰被风吹得起了褶皱,隐隐露出里头掩藏的极好的弯月来。
雨后路面湿润,积水映出天光,时瑜低着头小心翼翼错开那一小滩,走了两步远,她犹豫着,还是没忍住回过头。
看向车内的清隽侧影,她轻轻喊了句:「许怀洲。」
紧攥着包带的白皙指骨在昏落落的光影下一根根收紧,时瑜憋了半天,别扭到脸都要憋红,终于憋出来一句:「你一会……路上注意安全。」
许怀洲的视线落到那张软白小脸,铺陈月色而下,空气潮湿寂静,微凉的月光落入女孩湖泊般卷着碎光与水汽的眸,她眼尾上翘,像一轮弯翘晶亮的月。
他无声笑了:「好。」
他温声,眉心似落灰的郁气终于舒展开,眉眼几分眷恋:「时小姐,明天见。」
他们的人生还有很多个明天。
所以,没关系。
时瑜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穿过沾珠带露的花园回到了别墅。
她感觉自己脚步软绵绵像个飘荡的女鬼一路飘过,有佣人接过小姐的大衣和背包,她又飘到客厅里。
时云意正在做美容,戴着口罩的私人美容师正半蹲在沙发旁给夫人柔软纤细的手涂抹着什么,客气中弥漫着一种很好闻的花香味。
看见女儿,那张温婉漂亮的脸扬了个笑出来:「回来了?小瑜。」
时瑜轻飘飘的脚步终于有了落地的实感:「妈妈。」
仿佛下午的那场矛盾不复存在似得,时云意往她身后瞧了眼,秋深露重,又刚下了场细泠泠的夜雨,女人温和的声调里勾着几分懒意:「怎么没带朋友来?」
时瑜脚步顿了顿,闷声道:「不用了妈妈,他很忙。」
「真的是女生朋友吗宝贝?」
「真的。」
「公司的那些同事呢?怎么没喊大家来家里聚餐。」
时瑜垂着的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衣角,又道:「大家也很忙妈妈,下次再说吧。」
时云意探究的眸光在女儿脸上晃了一圈,也没瞧出她撒谎的痕迹,好半晌,她轻声开口:「小瑜,你不要嫌妈妈罗嗦,妈妈知道你长大了,妈妈只是想看看你交得那些朋友人品怎么样。」
那眉心微微蹙起几分:「你是妈妈唯一的宝贝,妈妈是对你好,妈妈怕你遇见不好的人再伤害你,你没有怪妈妈吧?」
那些熟悉的字眼落在时瑜的耳畔,仿佛有了重量般一字一句压在她心上,连灵魂都被封在厚厚的密不透风的玻璃罩里。
时瑜弯了弯眉眼,对那些麻木早已习以为常般,是几年来从未变过的乖巧懂事的笑容,她细声:「我知道妈妈,我没有怪你。」
得到女儿的允诺,女人终于松了口气,那点笑容又回到她脸上,她招招手,时瑜走过去坐下,时云意空出来的手摸了摸女儿柔软的脸颊,笑道:「累了吧宝贝,妈妈叫张妈去给你洗点水果。」
时瑜和妈妈又简单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陪她在做美容的间隙看了一部电影,结束的时候,她藉口有些累想去泡个澡就早早离开了。
第二天,时瑜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时云意换好瑜伽服出来时,女儿已经坐在餐厅在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双面微焦的全麦吐司和义大利培根,单面煎蛋淋着茄汁焗豆,以及挤满了奶油的焦糖松饼。
她愣了下,一贯挑不出错的温柔面孔都泛起了惊讶的波纹,扬起手指轻轻捂住嘴巴:「哎呀,小瑜,今天起那么早?」
时瑜咽下嘴里裹着奶油和焦糖的松饼,脸不红但心跳有点快的扯了个慌:「今天要开早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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