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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英被心事折磨了一个月,却因风俗所限,困在顾影身边,没有知根知底的亲人做主。今天见了顾氏,想到那信上所说“满月回门私会”的事,又是羞耻,又是气恼,又是害怕。
他是个富养长大,没受过任何辛苦的千金,如今算上虚岁,才堪堪十七。平生为我所用
京城,吏部衙门。
李夫人拿着家书,一眼看到了底,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的同僚在一旁见了,笑嘻嘻地问:“李尚书才离家一月有余,怎么家里这么想念,频频来信?”
李夫人淡淡一笑,道:“原先是家中郎君病了,是以书信往来,安慰于他。如今身子已大好,就写信来报喜呢。”
“啊,那正要恭喜大人。”
“多谢了,是托大家之福。”
李夫人敷衍了同僚,又好不容易捱完一天,等办妥了公事,回到住所之后,就匆忙打开私人箱笼,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来。
这是一个月前,儿媳“王玉林”写来的信:
“泰山如面,儿媳再拜。
“虽见败俗之书,未尝宣于人言。副本抄录附上,呈于尊驾座前。岳母素日钟爱,小女铭心感念。李郎千金之子,当有家规森严。
“妻夫恩爱有加,不欲追记前愆。世交和睦,两家所愿。门户肃清,刻不容缓。自知晚辈失礼,万望尊长谅宽。
“王玉林,敬上。”
李夫人连日紧锁的眉山,这才全然舒展开来,自家思忖:
“想当初,我刚从老家回京就收到此信,得知家中竟然有这等丑事,羞愤难当。若非玉林儿媳在信中安抚,道是不记仇怨,我真恨不得当时就转头回去,亲手清理门户。
“玉林还真是懂事,肯在这种疑难之时放我一马。若是当时把事情闹开了,不仅对两家以往的脸面有损,就连我的官声和前途也难以保全。多亏现在已经查了清楚,我儿确是无辜,不然,我这老脸可真是不能要了。
“挑这儿媳,我可真是没有看走了眼。小小年纪,竟然已颇具风范。处变不惊,能屈能伸,还有此等宽容大量,又对我儿情深义重。以我看来,她将来必成大器啊。”
她盘算了一晌,提笔给夫郎回了信:
“郎君,幸喜查明我儿被害之事,真凶伏法,家中平安。
“近日闻好友万鸿博之音讯,道是玉林儿媳于她门下求学若渴,攻读甚是勤奋,功课更有进益,我甚欢喜。自思家中虽然舒适,但自古来温柔乡乃是豪杰冢,两小儿心意缱绻,难免耽搁正务。
“还请郎君通知儿媳,使其上京待考。期间可随我拜谒恩师,提前入仕门见识一番,以增广见地,打磨才学,积累声名。此等皆为步涉云梯之时必要助力。
“望郎君亲自往王家一趟,替我转达此意。待玉林离家之后,还要多劳辛苦,照应亲家之事,当做自家一般。”
京城和老家相距不远,快马加鞭,日可到。
那孙媒公和顾文友伪造证据、拆散姻缘,已经得到惩罚。孙媒公入狱,顾文友被革去功名,羞愧自尽。街头巷尾说起此事,人人唾弃败类无中生有,怜悯李家儿郎隐忍贤惠。
秀英自从洗刷冤屈之后,总是眉眼舒展,心怀畅快,亲手帮顾影整理出门之物,眼神中满是依恋不舍。
顾影看在眼里,觉得差强人意。
她怜爱玩赏之情并没有饱足。不过,也不急于一时,若想让他保持最美的姿态,她有的是办法。
到了动身去京城那天,长亭折柳,离情依依。
小妻夫离了人群,双双携着手,更显得深情款款。一时间,家中仆从、二位郎君,都不好上前打扰,由着她们话别。
顾影温言细语:“郎君多珍重,无事时在两家走动走动,也是好的。但须得小心在意。”
秀英笑道:“我知道了,官人放心。”
“唉,说实在的,不是很放心。”顾影叹气,“毕竟么,这次是多亏了岳母她老人家,用一招死无对证将风波平息下来了,暂时不用怕那起子小人生事。但是长久来看,仍然是有隐患的。”
秀英听她旧事重提,心中就是一颤。慌忙辩解:“官人,我母亲不是在掩盖呀,我真是清白的。”
顾影眉眼弯弯:“好了,怕什么?事情不清楚时,我也没在意的。如今真相啊罪责啊都有人承担,多亏了岳母疼惜,我也希望从今往后再也不要有类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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