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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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第1页）

说来，孟照萤和梅轻竹之间并无深仇大恨，见她今日如此失态，亦有些动容。只是，她既非郎中，又非道士，如何能救？

何况皇上在这里站着，事关龙胎，她岂敢轻易应承？

是以，她轻声撇开关系道：“娘娘，照萤不知您这是什么意思。”

梅轻竹抬眼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皇帝，眉间轻蹙，大颗泪珠从眼角滚落，顺着惨白的脸颊滑下，滴在锦被上，没一会儿就晕开一片湿润，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皇帝见状，未再多言，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在画眉的示意下，其他宫女和御医也纷纷退下。一时屋内只剩下了梅轻竹、画眉和孟照萤三人。

待众人离去，梅轻竹挣扎着要起身，画眉急忙上前，用软枕垫在她身后，助她坐起。梅轻竹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随时会倒下一般，画眉的手稳稳扶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娘娘，小心些。贺夫人来了，一切都会好的，你不必担心，保重龙胎要紧！”

坐定后，梅轻竹喘了口气，胸脯起伏不定，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折磨。她的声音十分虚弱，断断续续地，每说一句话，要停下来休息几次：“你可记得......之前柳姨娘手上的毒药？”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孟照萤，生怕有一丝遗漏。孟照萤眼睛微眯，心中顿时了然。

她终于知道梅轻竹为何要找她了。

“你是说赤骨藤？”

梅轻竹点点头，要接话却又突然闭眼深呼吸，半盏茶的时间也没能把情况说清楚。

好在画眉了解情况，帮她补充道：“贺夫人，事情是这样的......”

自昨日从孟府回宫，梅轻竹一直感到身体不适。只觉得胸口像洒上一张大网，牢牢将她捆住，喘不上气来。

起初，她以为只是操劳过度，稍作休息便能恢复如常。哪成想，当晚她的症状却愈发严重。夜深人静时，她辗转反侧，试图找到一个舒适、呼吸通畅的姿势，却始终无法入眠。她让画眉将窗户留了一条缝隙，送些新鲜的风进到殿内，却还是依然觉得胸闷心堵。

整个寝宫，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皮箱，而她被装入一口棺木，埋入地底，再也见不到明日的空气。

即使困倦至极，眼皮沉重得像浇满了铁汁，但每次即将入睡时，她都会猛然惊醒。她睁开眼，听到自己如擂鼓半急促的心跳声，一次又一次，直到窗外的天色已渐渐泛白，一夜过去了，她竟连一个时辰的安稳觉都没能睡上。

今日清晨，梅轻竹腹中剧痛难止，她突然想起之前孟府，孟照萤曾提到柳姨娘手中有一种来自北戎的毒药，无色无味，服下后短期内并无反应，但是时间一长了侵蚀心肺。

想到这里，她的心猛地一沉，觉得自己找到了关键。

她立刻起身，顾不上梳妆，匆匆披上一件外衣便命画眉传唤一直负责她平安脉的张御医。张御医很快赶到，诊了脉却没发现中毒迹象，只说她脉象并无异常，因是昨夜未休息好受了惊，龙胎受母亲情绪影响才反应强烈，只需服用安胎养神的药物即可。

梅轻竹听了这话，心中非但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更加确信自己中了“赤骨藤”。她紧紧攥紧身上棉被，指尖几乎要将布料撕裂，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曾听闻过孟府那场风波，知晓此毒十分狡猾，并非所有大夫都能察觉。

她的手指紧紧抠进衣袍，心中已打定主意，必须请示皇帝，让整个御医院都来会诊。除此之外，还得将她之前喝过的所有安胎药药渣一一查验。

听罢，孟照萤并未急着回应。她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殿内窗棂上，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殿内，映照在透亮的地板上。殿内静谧无声，唯有窗外风巡逻的沙沙声。她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虽说‘赤骨藤’的药效并不包括使人腹痛，更多是作用在神经上。但是我姑且认为你是因为受到神经毒素的影响，导致身体不适，从而引发腹痛。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梅轻竹。梅轻竹手指紧紧捏成一个团，呼吸急促，显然已经急不可耐，连声问道：“什么疑问？是不是赤骨藤？”

孟照萤轻轻摇头，接着问道：“我刚才来你寝殿就注意到，你这殿内得有十来个御医，除了给你请平安脉的张御医，其他御医是如何说的？”

京中人才济济，连个药铺掌柜都识得的草药，不可能整个御医院都无人知晓。但倘若有人知晓，梅轻竹又岂会急着要她入宫？除非，所有御医的答案都是一致的，没有诊出兰漪昭仪有中毒迹象。

果如她所料，画眉摇摇头：“药渣里面都是张御医开的安胎药，并无异样。”

见此，梅轻竹又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