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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客尽管一直温书,也知道观里多来了一名租客,看样子与道长们交好,会长久地留在山上。
大伙儿都是同年,同一届的士子,按理说情谊跟同学师友一样深厚。
租客们却不管这些,横亘在当中,如同王母划出的天上银河,把宁采臣一行人拦在外面。
好事者喋喋不休地劝说,“诸位仁兄,我等只是想进去拜神,这也不可吗?”
年长租客蹙眉,对这些狂蜂浪蝶叱道,“谁人不知你们来此作甚的。”
那位黑衣女郎来后,对宁采臣一字不提,可见其态度如何。
若是两厢情愿的情谊,他们自然乐见其成,可若不是,来这么些人,砸门吗?
租客拒不退让。
小倩摘掉黑纱,站立在廊下的阴影中,隔空与宁采臣对望。
“我说过了,你听不进,我便再说一次。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宁采臣惴惴道,“倩娘,你是否厌弃我那日……我想了几日,我只是胆小,现下我已然想通了!”
他动辄晕厥,也只是出于害怕,实乃人之常情啊。
岑郎君和同年们一同前来,原有几分帮着相看的意思。
无论内情如何,总是要给同年支持。便喊道,“是啊,宁生纵有何过错,现下已经悔改了。女郎何不宽宥了他,和和美美,皆大欢喜。”
一个租客成家不久,小有经验,立时反驳道,“既如此,他怎么不遣媒人上门?”
同年们闭上嘴,示意宁采臣给个准话。
宁采臣诺诺半晌,承诺道,“待我回去禀明家慈,得了允准,就会遣人来的。”
同年们想了想,觉得也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宁采臣的话虽没胆气,起码逻辑上很合理。
宁采臣说出了开头,后续的言语变得顺畅起来。
“你的身世,我是明白的,到底我母亲不知。”
他与小倩心意相通,乍然知晓对方是鬼,尚且不能承受,何况他年过五旬的母亲。
他想了想,自觉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倩娘,你孤身在道观里,终归不妥。”
话说到一半,元黎从观内走出来,宁采臣忍不住抖了一抖,更加坚定道,“不若你与我回去,我母亲见了你,同你相处些时日,必会怜你爱你的。”
小倩闻言,既没有高兴,也没有生气,目光平静地凝视着宁采臣。
“你我本是殊途。”
兰若寺是个不与外界往来,有今朝无明日的特殊之地。在那地界,她与宁采臣可以报团取暖,醉生梦死。
然而小倩心中清楚,这不过是露水情缘,见了太阳,就得消散得一干二净了,更不要提什么未来。
宁采臣刚想辩驳,兰若寺没了,他们自当相守到老。
岂料小倩淡淡道,“即便身份相当,也是殊途。”
“郎君知道,我与你本是无可奈何。”她被姥姥逼迫,不得不接近宁采臣,最后还是趁机会将他逐出兰若寺。
宁采臣算是个良善人,对她有几分真情,只可惜,“我未有一日想过要嫁与谁。”
自始至终,她所求的不过都是活着。
同年们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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