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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别的都抓不住,有银子总是好的。
日光将老槐树的枯枝照得透亮,大约是院子里太静了,沈默忽然开口问她:“墨娘子这一回来洛阳,可又是来吃水席的?”
提到水席便免不了提到白三郎。墨微辰心下一动,本来不打算告诉沈默的话脱口而出:“我要回趟娘家。”
沈默手上一顿,篦刀划破了指尖,滴下三颗血珠。墨微辰急忙凑上前看,沈默却已将手指含入嘴里,摇头说“不打紧”。
这不是沈默手上唯一的伤痕,厚厚薄薄的硬茧,青紫的磕碰,每一处都记录着沈默的生活。
两人重新坐下,沈默将篾条劈出毛边,边做边似随意地道:“那墨娘子这趟回娘家...是要长住?快过年了。”她没抬头,篾刀沿着叶脉游走,卷出半朵将开未开的牡丹。
墨微辰这才注意到自己话中的漏洞。她一人上路,又非过年过节,回什么娘家?只有被夫家抛弃的女人才会如此。她不想让沈默看到自己的苦难,苦难叠加苦难,并不会开出花朵。
心神恍惚间,她又绕回去了:“其实也是来吃水席。”
好在沈默似乎并未多想,没有提白三郎,也没有提秦无瑕,只将手中折坏的牡丹丢入熄灭的火塘,温柔地看着她:“墨娘子是女侠,本就不应被一方小院儿拘着。看你潇洒,我也快活。”
潇洒吗?墨微辰不知道。忽而她灵光一闪:“你婆婆待你还好吗?”
沈默家中只有病母,但白三郎以前可是“白不来”的大厨,攒了些家产在他母亲手上。如有婆母帮衬,沈默也不至于此。
“她很好,”沈默苦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只是有些怨,说三郎变成那样,都是因为我。若三郎不是娶了我,他此刻定然...”
“别听她胡说!”墨微辰气愤地打断她,“男人如何,不是你的错!沈默,一个人若想刁难你,总会有千般万般的理由,纵使你做得再好也无用。你若不想忍了,那就...”
可她不能说下去了。不忍又能如何,难道叫沈默跟她回墨家堡吗?
她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江。之所以留在洛阳不走,最大的原因不是旁的,而是她还没想好如何面对自己的父兄。
父兄的信件尚在心口的油纸包里,上面叫她好好侍奉夫君、生个娃娃的言语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小时候她仗着父兄宠溺做了很多浑事儿,但她此时此刻却很有些拿不准,当她真回到墨家堡出现在父亲和三个哥哥面前时,该如何解释自己孑然一身的状况?
秦无瑕不在,她说得再好听也没用。
这是已嫁女的软肋。
“你看,”沈默接过她手里刻了半天的木簪,岔开了话题,“女侠就是女侠,你这并蒂莲刻得倒像两把交叉的剑。”
墨微辰沉下肩膀,顶在胸口的气憋了回去,变成一团散不开的郁郁。忽闻院门被凶狠地叩响,她从沈默的眼神中看出恐惧。
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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