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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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陆回环顾四周，确认再无遗漏后，对堂木吩咐道：“安排几个人将树上悬挂的东西取下来，另外派人将尸体连同附近所有的物件，运到武院里，严加看管。”

nbsp;nbsp;nbsp;nbsp;“是！”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这一夜，谢汐楼几乎没能入睡，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脑海中混沌一片，一会儿是沈国公府的欢声笑语，一会儿是毫不留情划破她脖颈的利剑，一会儿又到了太川寺，被小和尚们围绕，“雪奴”“雪奴”的叫她。

nbsp;nbsp;nbsp;nbsp;“雪奴”是她的乳名，只有最亲近的人知晓，如今也有多年没听过了。

nbsp;nbsp;nbsp;nbsp;天亮后，她坐在松软的被褥上半晌都没回过神，有些不敢确定昨晚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存在的。

nbsp;nbsp;nbsp;nbsp;院中积雪已过脚踝，阳光和煦，是个极好的天气。

nbsp;nbsp;nbsp;nbsp;陆回的屋子房门仍旧紧闭着，昨夜他突然被堂木叫走，说是有要事，离开得颇为匆忙，如今瞧着，像是一夜未归。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叹了口气，三分庆幸四分遗憾。

nbsp;nbsp;nbsp;nbsp;她还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却又疯狂地想见到他。

nbsp;nbsp;nbsp;nbsp;沿小路踏雪而上，到卜算院学堂的时候，夫子已然开课，看到谢汐楼后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而后便当她不存在。谢汐楼只装作看不见，笑嘻嘻到角落的位子坐好，撑着脑袋昏昏欲眠。

nbsp;nbsp;nbsp;nbsp;今日的课与推测天气有关，夫子将各式卦象讲完后，带着学子们到院中观云观日，推算风向，谢汐楼懒洋洋跟在队伍最后，随口与身边人闲聊。

nbsp;nbsp;nbsp;nbsp;那人是个叫小舒的姑娘，与她一般，在书院中混日子。

nbsp;nbsp;nbsp;nbsp;听她说，她是在华京乞讨时，被路过的玄参瞧见，称赞她根骨清奇，用包吃包住为诱饵，将她带回青岩书院的，这一呆便是五年，活活熬成了书院里的活化石。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念着她活化石的身份，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你既然不喜欢玄门之书，为何不转去其他的学院？兴许有你喜欢的课呢？”

nbsp;nbsp;nbsp;nbsp;小舒抬抬眼皮：“我就喜欢这种不愁吃喝，混吃等死的日子，为何要去其他学院受苦？”

nbsp;nbsp;nbsp;nbsp;“……那你可知，若我想转院，该去寻谁？”

nbsp;nbsp;nbsp;nbsp;小舒挥挥手：“此事你莫要想了，你转不走的。卜算院学子入院未通过考试，皆是靠掌院卜卦，谁敢收你？”

nbsp;nbsp;nbsp;nbsp;“我就是问问。”

nbsp;nbsp;nbsp;nbsp;小舒看她一眼，慢吞吞道：“那去找师进吧，转院的事似乎是他在负责。”

nbsp;nbsp;nbsp;nbsp;拿到师进的名字后，谢汐楼趁着夫子不注意，溜出学堂，马不停蹄去了文史院，问了几个学生，才找到正在授课的师进。

nbsp;nbsp;nbsp;nbsp;文史院的学堂两面临窗，堂中格外敞亮，师进坐在前方，笑意盈盈，正在引经据典，给学子们讲解课本上的内容。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揣着袖子，靠着窗子，听着堂中声音，望着院中水波粼粼的池塘，思绪飘回很多年前的青岩书院。

nbsp;nbsp;nbsp;nbsp;那时她是学生，陆回是先生。每逢陆回授课，同窗的几个贵女很不能挤到陆回面前，而她对此颇为不理解，总是窝在最角落的位置，方便在课上躲懒睡觉。

nbsp;nbsp;nbsp;nbsp;她长住宫中，偶尔能在太后那里见到进宫请安的陆回。在那时的她眼中，陆回就是个鼻孔朝天的少年，瞧着温文尔雅，对谁都礼数周全，其实对谁都淡淡的，瞧不见半分真心。

nbsp;nbsp;nbsp;nbsp;这样的人，如何能深交，如何值得爱。

nbsp;nbsp;nbsp;nbsp;现如今倒是打脸打了个彻底。

nbsp;nbsp;nbsp;nbsp;屋内放堂，师进先于众学子，从屋内走出，被谢汐楼挡住了去路。

nbsp;nbsp;nbsp;nbsp;师进还记得谢汐楼，见她挡住去路，态度很是不耐：“你来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耐着性子，笑得讨好：“昨日之事，是学生鲁莽，望先生莫要怪罪。今日来寻先生，是为了转院一事。”

nbsp;nbsp;nbsp;nbsp;师进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过谢汐楼全身，面含鄙意，嗤笑道：“你可知转院也要参加考试？你莫不是以为转院也如入学一般，找掌院看看面相根骨，便能通过吧？你当文史院如卜算院一般可笑？”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早就料到会被他羞辱一番，闻言也不恼，只露出几分苦恼的神色：“师先生，学生知晓此事艰难，但学生家中清贫，只有一个老母尚在人世。本以为进入卜算院后，可入朝为官，孝敬寡母，却没想到卜算院与那神棍窝并无两样。可怜我那老

nbsp;nbsp;nbsp;nbsp;母，还在家乡等着我做大官光宗耀祖，接她入京……”

nbsp;nbsp;nbsp;nbsp;她的声音凄凄，眼神哀切，仿佛下一秒便能落下泪。

nbsp;nbsp;nbsp;nbsp;师进盯着她，最初只像是在听故事，渐渐神色认真起来，开始打量对面人说得是真是假，再开口时语气已然缓和：“倒没想到你出身如此贫苦。贫苦人家出身没有礼数也算正常，昨日的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只是之后莫要再斥责师长。”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再次施礼，眼角眉梢都是假惺惺的喜悦：“学生多谢先生宽宏大量。”

nbsp;nbsp;nbsp;nbsp;师进清了清嗓子，摸着下颚胡须，道：“这两个月书院中诸事繁多，忙碌得很，无暇处理你转院的事，待来年开春，约莫四五月的时候，你再来寻我，到时我为你安排转院考试。”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的笑容发自内心，极为真诚，她躬身行礼：“学生多谢师先生。”

nbsp;nbsp;nbsp;nbsp;师进摆摆手，正要离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发问：“昨日听玄参叫你小孟，你可是姓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