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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锦然欲言又止,旋即安抚般拍了拍他的手:“爹知道了。”
*
用过午膳,梁誉奉旨入宫,刚走出王府便瞧见楚锦然直奔他而来,拱手道:“下官见过梁王殿下。”
梁誉看了一眼这个疲态尽显的男人,头也不回地朝马车走去。
“王爷!”楚锦然快速走近,顾不上仪态尊卑,拦住了他的去路,“犬子虽是嘉义侯府的少君,但他自幼懒怠、目不识丁,又怎会与叛臣为伍,做出大逆不道之举?还望王爷高抬贵手,放犬子一条生路!”
梁誉止步,淡声应道:“怎么——楚中丞也觉得顾明鹤之死乃本王所为?”
楚锦然道:“下官并无此意。”
梁誉冷哼一声:“令郎是顾明鹤三媒六礼娶回家的少君,要怪也只能怪顾明鹤牵连了他,与本王何干?本王为什么要放他一条生路?”
他的语气决绝,丝毫不在乎楚常欢的生死。
楚锦然心头一凉,语调却仍自镇定:“王爷立于万人之上,保一人性命不过是举手之劳,倘若王爷肯出手相助,下官定——”
“楚中丞,”梁誉截断他的话,眼神里隐若有几分不悦,“你可别忘了,‘万人之上’的前提是‘一人之下’。本王并非手眼通天之人,不是想杀谁就能杀谁,想保谁就能保谁的。况且,令郎与嘉义侯感情甚笃,合该生同衾死同穴。”
楚锦然犹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寒意浸骨,过了许久才自嘲般笑出声来:“哈哈哈……梁王殿下真是冷血无情,不救阿欢便罢了,居然还说出这等寒人心的话。阿欢说得没错,求你只会自取其辱!”
梁誉神态自若,对他的指责充耳不闻,当即拂袖而去,踩着杌凳上了马车:“进宫。”
楚锦然恼怒不已,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咽下到嘴的话,愤愤然离去。
马车驶入闹市,梁安勒紧缰绳,借助四周的人声掩盖对车厢内的男人道:“王爷,属下听闻楚中丞这几日一直在奔波求人,试图救下楚少君,但都无果。”
虽说圣上并未因嘉义侯之事迁怒楚家,但楚锦然到底是顾明鹤的岳丈,有这么一个叛国的儿婿,终归于仕途不利,故而京中的权贵都对他避如蛇蝎,唯恐惹来一身骚,最后被扣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梁誉倚在引枕上闭目养神:“你想说什么?”
梁安支吾道:“楚少君他……”
见车厢内没有动静,梁安便壮着胆子继续往下说,“依照您的吩咐,皇城司的人暂时没有对楚少君动刑,但属下听说楚少君的状态与常人有异,瞧着不太清醒,像是……像是伤心过度所致。”
“伤心过度?”
“狱卒们是这样说的……”
冷不丁想起顾明鹤出殡那日,楚常欢抱着一瓮纸钱扶柩送灵,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梁誉顿觉心烦:“没死就行。”
梁安壮着胆子问道:“您真不打算救楚少君?”
梁誉不答反问:“莫非你有什么良策?”
梁安吃瘪,识趣地闭了嘴,不再多话。
未初时分,庆宣帝赵弘正在延福宫陪太后用膳,见梁誉到来,太后当即着人增添一副碗筷,梁誉尚饱腹,却又不便推拒,只得毕恭毕敬落了座。
赵弘微笑道:“平夏城一战,幸有梁王力挽狂澜。大夏此番折损过半,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再举兵进攻了。朕近来因顾明鹤之事焦头烂额,还未来得及为你设宴庆功,是朕的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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