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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那双漆黑的眸子含着眼泪死死地盯着他,让他印象尤为深刻。那天他把人折腾得不轻,几天都没能下床,正巧他又看上了新的目标,就给了对方点钱打发走了。前前后后统共不到三个月。那时候林木寒刚上大学,十九岁正是青涩的年纪,现在已经是青年人的模样,早已没了当年那股生涩和木讷,但扔在人群里也平平无奇,属于韩清肃不会多看一眼的类型。何况他现在心情很烂。“你学校那么好,怎么不留在a市发展?”韩清肃又看了他一眼。a大的高材生,再怎么样也不该沦落到这种地方开黑车。“我爷爷虽然救回了条命,但得有人照顾,后来我就没继续读,退学了。”林木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辜负了韩哥的期望。”韩清肃心道这他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俩人充其量就是短暂的炮友,他更没生出什么狗屁同情心,只敷衍地点了点头:“你也不容易。”林木寒看着他满脸感激:“韩哥,方便的话加个联系方式?”韩清肃见他想掏手机,登时一个头两个大,清了清嗓子道:“你去忙吧,再会。”林木寒拿了一半的手机又塞了回去,上前一步抢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箱,笑道:“那我帮你把箱子搬上去吧韩哥,我大姨就住在这里,楼里没电梯。”他热情又眼巴巴地看着韩清肃,再怎么样也是曾经睡过的人,韩清肃索性点了点头:“麻烦你了。”“不麻烦。”林木寒单手拎着箱子上楼,笑着问道:“韩哥,你怎么会来芜城啊?这小区又破又偏,怎么不去住酒店?”他的话出奇地多,韩清肃有些烦,尤其是被他看到自己这幅落魄的样子更烦了,冷声道:“有事。”“马上就入冬了,这楼里也没暖气,你打算住多久啊?”林木寒道。韩清肃开始后悔让他搬行李,但他又实在不想自己动手,这箱子死沉,林木寒手背都暴起了青筋,不过胳膊却很稳,仔细看这小子好像比以前长高了不少,从前得比他矮半个头。“再说。”他敷衍地回答。林木寒也感眼色,看出他不乐意多说,一口气帮他把箱子拎到了顶楼,一梯两户对门的设计,两户门前都放着鞋子,他转头看向韩清肃:“韩哥,哪个门?”韩清肃又看了眼手机:“601。”他把钥匙扔给了林木寒,林木寒将钥匙捅进了锁眼,拧了两下,没拧开,又回头看他。韩清肃正待开口,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有人粗声粗气问:“谁啊?!”出来的是个拄着拐杖的老大爷,脚边还跟着条暴躁的吉娃娃,汪汪冲韩清肃叫,房间里还传来了电视声和剁菜声,有个四十出头的妇女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也出来:“爸,谁啊?把小宝都吓醒了。”她原本还憋着一肚子气,看见韩清肃凶悍的模样,登时往后退了半步,将孩子护在怀里,小声问:“谁啊这是?”紧接着又跑出来两个十来岁的双胞胎,那女人道:“快回屋写作业!”“妈妈,我饿了,想吃牛肉粒——”“我也要!”“去找奶奶要!”妇女一边哄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婴儿,一边推他们进去。“……这是施虹的房子吗?”韩清肃问那老头。“是啊。”老头警惕地打量着他,“施虹是我表妹,死了二十多年了,你干什么的?”“我是她外孙——”韩清肃说了一半,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了老太太的叫骂声。
“你离婚就离婚,还得带这么三个拖油瓶回家里来,我跟你爸七八十的人了还得帮你养孩子,你能不能少让我们操点心啊!”“是我想离婚吗?!是那个混蛋出去找别的女人!我辛辛苦苦给他生了三个孩子,结果他一个都不要!”“别吵了!”老头气得捶拐杖,冲屋子里吼,“一天天的,有完没完了?!”狗叫声啼哭声混杂着暴躁的骂声,裹挟着油腻的菜香和狗毛迎面朝着韩清肃扑来,他往后退了半步,踩到了双老旧的布鞋,又嫌弃地躲开。“你是施虹的外孙子?”老头凑上来,脸上的恐慌一闪而过,“这房子我一直帮她看着,说要等她闺女回来,你妈呢?”韩清肃又往后退了半步,被一只手扶住了肩膀,他回头,对上了林木寒那双清冷的眼睛。“韩哥?”林木寒不着痕迹地攥了一下他的肩膀。韩清肃头痛欲裂,对那老头道:“没事,你们忙。”说完转身就下了楼。林木寒提着行李箱跟上,问:“韩哥,这是你外婆的房子?要不我上去和他们说——”“不用。”韩清肃懒得和这些人纠缠,“你把我送到最近的酒店。”“好。”林木寒点头,帮他开了车门。韩清肃难得又看了他一眼,客气地点头:“谢谢。”林木寒对他笑了笑,关上了车门。久远又熟悉的气息擦着鼻腔掠过,林木寒攥紧了把手,贪婪又迷恋地深吸了一口气。真好啊。终于落到他手里了。酒店“先生您好,请问您二位要什么房型呢?”前台客气地询问。“一个人,大床房。”韩清肃拿出钱包,余光瞥见了林木寒泛红的耳朵,在心里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明明之前连这个人长什么样都记不起来了,可一旦想起来,那些久远的记忆也神奇地在脑海中逐渐复苏。林木寒那时候只是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十八九岁,穿着廉价的白t,普通的运动裤和球鞋,背着个土里土气的双肩包,局促不安地打量着酒店富丽堂皇的装饰,跟在他身后,肉眼可见地紧张。韩清肃心里发笑,进了电梯,自然地搂住了他劲瘦的腰身,手不老实地往里摸,看着林木寒咬紧了牙关,额头蹦起的青筋,感受着掌心灼热的肌肤和细微的颤抖,抗拒又羞耻的模样让他爱不释手。“谈过恋爱吗?”他问。“……没有。”林木寒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可惜在韩清肃这种久经情场的人眼里却青涩得要命,只想让人狠狠欺负他。韩清肃笑了笑,温柔地安抚着他的情绪,逗他:“那你怎么知道你喜不喜欢男人?”林木寒呼吸都绷紧了,他仓惶地看了韩清肃一眼,语气生硬道:“我不知道。”韩清肃被他逗得乐不可支,林木寒尴尬至极又强装镇定,攥起的拳头暴起了青筋,低声道:“只要你给我钱就行。”韩清肃心中无趣地撇了撇嘴,面上却一派深情温柔:“宝贝儿,我喜欢你,是要和你正经谈恋爱的,以后就是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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