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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思瑶居然有些吃味,突兀地插话:“你今年研二?”
顾南表面看起来还算镇定自若,实则心中小鹿乱踹,勉强从喉间挤出一个“嗯”字。
“那不是二十好几了?”
罗素梅喷她:“你不也三十了?”
莫思瑶坚持:“哪里的话,我也就十八,我还想高考呢。”
“成人高考?你躺床上这十多年,更新的知识点你认得几个,估计连三本都考不上。”
“妈!你不拆我台你就浑身不舒服吗?”
罗素梅笑笑,然后望着顾南:“你别理她。”
顾南拿着筷子,笑得很温柔的样子。
这顿饭还算愉快地渡过了,顾南特别主动的把碗端去洗了,罗素梅居然也不跟他客套,倒是因为一来一去的做饭耽搁了些时间,眼看就要到约定的复健时间了,罗素梅扶着莫思瑶打算进屋换衣服,顾南很识趣的,把手擦干净了先去拿车。
“今天不戴墨镜了吧?”进房间前莫思瑶调侃他。
顾南顿了顿:“嗯,不戴了。”
“其实……”莫思瑶顿了顿,“戴不戴都挺帅的。”
顾南偷转过去后的嘴角差点咧上天。
罗素梅全部看在眼底,等关门声响起,突然叹了口气轻轻说到:“顾南这孩子啊,执拗得很,当年在我这可是受了不少委屈,可我从不让他去病房看你,骂也骂得难听。后来你恢复得差不多,却一直沉睡不起之后,医院建议我们把你接回来,在熟悉的环境里多和你说说话,看看能不能刺激你的神经,他不知怎么的找上门来了,在门口按门铃……你小心——”罗素梅见莫思瑶听得认真分了神,轻瞪了她一眼。
“然后呢?”莫思瑶着急。
“然后还能怎样,我把他扫地出门,他也不吭声,连着好些日子自己放学了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我们家门口自学,走廊那灯是声控的,他写几个字就拍一拍手,写几个字又拍一拍手,那声音真的听得人难受……后来你爸心软,开门让他进来了,他进门就给我跪下了,那么小的孩子,背挺得笔直,他说请不要赶他走,他会负责任的……你说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懂什么叫责任啊?我心里想,他根本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什么,他能坚持个三五天就了不起了,用不了多久就会灰溜溜地逃跑。”
“你猜他怎么着,他把书桌搬到你床边,每天放学了过来给你读课文,每天给你说他的所见所闻,说他还是讨厌班上的谁和谁,说他现在觉得学习是件有意义的事,像个小话唠一样,每天说啊说啊,风雨无阻……”大概回想起来让人感触的画面,罗素梅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但她很快调节了过来。
倒是莫思瑶红了眼眶,扁了扁嘴,吸吸鼻子。
“唉,我看着他成绩突飞猛进,看着他从死亡分数跳跃式进步直到前几、又到第一,看着他不可思议地考上了你们高中,看着他势如破竹般以优异成绩考上A大,看着他完成你的心愿……他从一条直线都画不直开始自学画画,到后来把你画在纸上,他偷偷藏起来以为我看不到,我看见他有时说着说着会看着你发呆……我再铁石心肠,也不得不动容。”
罗素梅动手帮莫思瑶套上外出衣,看着她慈祥地笑着:“我就想着,我女儿多棒啊,虽然她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但至少做了一件很值得的事,我一个当妈的怎么能这么自私,是我从小教导你要乐于助人,我怎么能责怪你的奋不顾身,怎么能责怪你救下的那个孩子……”
“妈——”莫思瑶已然带了哭腔。
罗素梅摸摸她的头,温温柔柔的样子:“傻孩子,都过来了,妈现在很好,真的很好。你看我都能坦然面对过去了……”
莫思瑶一把抱住罗素梅,把头深深埋入了她颈窝。
罗素梅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妈妈有你就够了,你醒了啊,空气也是甜的,生活也是甜的,什么都是甜滋滋的,只要你快快好起来,健健康康的活着。”
莫思瑶拼命点头,又听到她妈强调:“这些年顾南那傻小子真的为你为我们两个付出了不少,见你醒过来,大概近乡情怯罢,他不敢见你,怕给你刺激什么的,傻乎乎的求着我瞒着你……以后对他好点。”
“知道了。”
“好了好了,赶紧换好衣服出发了,别让人家等。”
莫思瑶“哦”了一声,突然又问:“那他画的那些画呢?藏哪儿了?”
“得空你自己问他啊。”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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