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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需要再多拿一条毯子吗?”
沙德摇了摇头,转而想起什么,诚恳地问:“我可以吃东西吗?我有点饿了。”
空姐温柔笑:“当然啦,我去拿菜单,请您稍等两分钟。”
客观来说,沙德真的吃了很多。但饭后才四十分钟后,他又问了,小小声说还想吃可以吗?
空姐依然灿烂笑:“当然啦!”
别的头等舱乘客基本都关上舱门睡熟了、或完全沉浸入不被打扰的个人世界中了,空姐例行检查时却心下大感不妙地看到有个脑袋又冒了出来,那双绿眼睛带着小狗看饭盆似的欢喜劲,全神贯注、一眨不眨、充满期盼地看着她。
空姐:……
沙德不懂为什么下飞机的时候机组成员们和他告别时看起来那么高兴,也许这就是服务态度吧。一踩到希斯罗机场的地板上,整个伦敦那种带着尘土感的湿润就回到了他的鼻腔里,让他没忍住屏了一会儿呼吸,再缓慢松开。
伦敦有伦敦特别的味道,沙德说不清,只感觉自己一下子被泡进了某种不太清澈也不太浑浊的低温的水里。
尽管现在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航站楼外晚霞璀璨,上帝在天空种满了娇嫩的月季。
而来接他的人甚至真的带了花。虽然他迟到了半个小时,而俄航早到了半小时,搞得沙德在原地罚站一小时,但他毕竟来了。今夏新买的保时捷一个甩尾停住,看起来并没有放行礼的地方,长窄形的后座上扔着一大束粉红渐变的玫瑰。
天空的颜色。
真不知道这车是不是特制过,不然怎么能这么轻易塞下一个两米小巨人的。把墨镜往下拉了拉、仰起头看他的比利时人被夕阳照亮了大半张英俊无暇、闪闪发光的脸,棕发被晒成金色,冲着沙德挑了挑眉。
库尔图瓦看到沙德的第一句话是嘲笑:“你手里什么东西啊?沙鱼抱着鲨鱼,别笑死我。”
第二句是破防:“你帽子口罩墨镜呢?完了完了,你肯定已经被太阳报拍到了。滚吧,我不带你了。明天要是登报了你就说是打uber打到保时捷了。”
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公里过来?”
第四句是生无可恋:“你再把那个丑鱼往我的挡风玻璃上放试试呢?”
第五句是勃然大怒:“我没真的让你试!!!”
最后“丑鱼”还是回到了沙德的手里,跟着他一起坐副驾驶。而可怜的、肌理闪着细腻光泽的真皮座椅则成为了沙德幼稚鹅黄色行李箱的脚垫。库尔图瓦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从墨镜的上边缘翻出来给沙德看,用来表达他谴责和鄙夷的态度。但沙德就像没看见一样,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蒂博!很想你!”
第二句话是一个巨大的拥抱。
库尔图瓦懒洋洋地哼了一声,好歹没推开,宽大的手掌按住沙德的头薅了两把他蓬松柔软的发。他闻到了沙德身上全是太阳和杏仁冰淇淋的味道,开朗到甜腻幼稚,让他嫌弃,抓了两下感觉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就把他丢进副驾驶了:“别把那个鱼头朝着我,我不爱看。”
沙德理解了一会儿意思,却没有听话,眨了眨眼睛后忽然把鲨鱼玩偶举起来,把刺绣出的白牙齿往库尔图瓦的脸上贴。比利时人吓了一大跳,瞳孔一缩,但门将的本能却让他不仅没躲,反而极限反应,在沙德收回去前一把抓住了两条犯罪鱼。
一条是丑呼呼的,两边脸各贴着一个小圆圈当眼睛,中间咧着呆呆的嘴;另一条是很漂亮的,黑色卷毛在夕阳下被照成了暖棕色,眼角微微下垂的饱满而带着点圆顿感的绿眼睛,配着浓而密的睫毛和他总是专注盯着眼前人的神情,显得纯洁又奇怪地迷人。
上个赛季他在切尔西是冷板凳坐穿,除了饮水机外所有地方都是“查无此人”,只有一个恶搞排行——3000个男同球迷匿名投票“你最想和切尔西队内的谁约会”,在这个榜单上,沙德终于脱了隐形衣,靠着一张呆滞的定妆照也硬拿了个第三,很多人评论写的是要是能和这么漂亮的小男孩睡一下人生真是太完满了。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就是库尔图瓦,投票理由那叫一个不堪入目,全是什么手大脚大所以也一定大。第一是阿扎尔,评论区更是完全18+,一眼望过去,全是fatass,网警来了都要被吓到。
什么迷人,迷人个鬼。库尔图瓦把自己脑子里冒出的错误词语和错误的无聊投票扯扯塞进角落,左手依然按着沙德的肩膀,右手推着鲨鱼玩偶的脑袋,把它结结实实地按到了沙德的脸上:
“造什么反?老实点。系安全带。”
“……不是让你给那个丑东西系!!!”
此时沙德还没有意识到后座上的花会属于他,因为库尔图瓦说他打算送给今晚要见的date对象。沙德乖乖点头,贫瘠的英语表达能力不支持他问什么丰富的八卦。而且和同龄人不太一样,沙德对男女关系的态度很平常,不狂热也不恐惧。他的异性恋其实莫名很不错,受到姐姐们欢迎,但他自己完全没发现这件事。
在库尔图瓦强硬的控制下他被戴了不喜欢的帽子口罩墨镜三件套,感觉自己像是被对方用胳膊按在怀里捂住了鼻子嘴巴一样,泡进了库尔图瓦牌海里快溺水,只能蔫巴巴地趴在车窗边试图多吹点风。
他充满羡慕地看着被他们甩到后面去的另一辆车里坐着的微笑狗狗——好自在!不用带口罩!他还没来得及和狗狗挥手,就被一只手揪住连帽衫的帽子拉了回去:
“你想死啊?”
不想死,想自由,只是想自由而已嘛。但坐在车上确实是不能这样的,沙德彻底乖觉了,直到车进了他住的公寓楼的露天停车场,他都没再乱动,只等着旁边的□□理来宣告他可以解放。库尔图瓦的墨镜给他戴还是太大了,都快完全滑落,比利时人伸出手来按住了他的脸,两三秒后他就重见光明与空气了,甚至是愣了两秒,才逐渐和真实世界的颜色接上了轨。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天空一片静谧的蓝,并在不断变深。看着熟悉的楼,一眼锁定属于自己屋子的那扇落地窗,沙德才终于有了点回来的实感,而后便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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