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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岁宁抬起头,见是魏叔易,便也问了句:“魏侍郎吃鱼吗?”
而这回客气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魏叔易从善如流,席地而坐之前,让长吉给他搬了小几与蒲团来,并又鱼盘长筷,甚至还有吃鱼专用的银镊,被长吉整齐地摆在火堆旁。
“……”阿澈看得呆了去,只觉自己抓来的这乡野草鱼,这辈子大约都不曾想到自己竟会被如此正式地对待。
“草鱼刺多,须得当心。”魏叔易广袖略挽,夹去鱼刺的动作赏心悦目,而后将一块无刺鱼肉放入碟中,递与常岁宁。
不待她拒绝,便含笑道:“投桃报李,否则魏某这鱼吃得不能安心。”
不远处,元祥瞧见了这一幕,稀罕道:“……你家魏侍郎一向不最是清高自傲,如今怎做起了与人布菜挑鱼刺的差事来?”
长吉听得怒火“噌噌”而起,虽也觉自家郎君举止有病,但还是强硬道:“我家郎君这叫风度过人,你家郎君行吗?”
元祥的好胜心立即被点燃:“我家都督此番率兵逐退南蛮,你家郎君行吗?”
“我家郎君前不久为江南水患献策,得圣人采用夸赞,你家郎君行吗!”
“我家郎君为袭敌,于雨中静伏两日两夜,只吃霉饼充饥,你家郎君行吗!”
“我家郎君于门下省料理急务,三天三夜不曾合眼,你家郎君行吗!”
随着言语交锋,二人不服输的胸膛也在逐渐靠近,眼看便要怼撞到一起。
元祥不肯服输,开始兵行险着:“……我家郎君于驿馆下榻时,有官员献上美人,你家郎君有吗!”
“我家……”长吉眼睛一瞪,嘴一瓢,刚要说出什么来压倒对方时,只见一只粗瓷茶碗直直地飞向了崔元祥——
元祥警觉,伸手一接抱在怀中,看向自家大都督。
茶碗里虽说还有半碗水,但必不可能是都督觉得他说得口渴了让他润嗓子用的吧?
与常阔坐在另一个火堆旁喝茶的崔璟,头也没转一下:“顶着,站两刻钟。”
元祥委屈巴巴地应了声“是”,将茶碗顶在头上,扎起了马步。
长吉刚露出一丝落井下石之色,便见自家郎君朝自己招了招手。
长吉走了过去。
魏叔易单手递给他一只鱼盘,笑微微地道:“知你不肯落于人后,去吧,也站两刻钟。”
“……”
长吉面色忿忿地走到元祥身边,顶着鱼盘也扎起马步。
“须知一个人站,是两刻钟。”看着那二人斗鸡般的模样,常岁宁感慨道:“两个人站,却是不好说了。”
这两个人凑在一处,若一同去被派去拉磨,磨都得被他们拉翻。
魏叔易深以为然地点头。
答案,则体现在了次日二人努力想显得正常些的步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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