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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徐砚白,你只是正常拒绝了她的心意,并没做错什么。”
陈亦扬深吸一口气,豁出去道:“还是你非把自己当圣人?身边人出门摔了一跤,你都得“反省忏悔道歉”三件套才行?”
晚风吹过带着瑟瑟凉意,煤球四肢并用钻进徐砚白外套,只露出滚圆的脑袋,两只爪子搭在拉链开口。
徐砚白拢紧外套,声音沙哑:“我11岁生日那天,在路边垃圾桶里捡到一只小黑狗,和煤球长得很像。”
“他被车撞了,送到医院七天才救回来;那几天我睡在走廊长椅,总会半夜惊醒,偷偷跑去他的笼子,确认他还在呼吸才敢回去。”
“可是我父亲很讨厌狗,”徐砚白抬头望向天空,“于是我答应他接受访谈、参加综艺、会赚很多很多的钱。”
“我只是很想要一只属于我的小狗。”
“每天都很累,”回忆那段美好时光,男生眼底满是温柔:“但我依旧很高兴。”
陈亦扬隐约猜到结局,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生疼,喉咙阵阵发紧:“......后来呢。”
“后来自杀的事情闹大,我不再去学校,”徐砚白抚摸煤球的手停顿悬空,“那天下午我出门,忘记是因为什么,只是在路上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听见身后传来刹车和尖叫声——原来我的小狗,从我走出家门就一直跟在我身后。”
语气温和而空洞,他平静的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抱着他去医院的路上,其实我没有那么害怕,我想他那么小的时候、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救回来了,只要我以后再对他好一点,我的小狗也能健康长大的吧。”
陈亦扬只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结果是粉碎性骨折。”
在他以为徐砚白不会再开口时,身边突然再次响起低声:“止痛药几乎没用,靠吊水也只能活几天;医生建议我选择安乐死,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最后半小时里,我的小狗好像突然变得特别小,比我捡到他那天还要小;他躺在手术台上、眼睛湿漉漉的,再痛也不怎么叫,只要有一点力气,就会用头轻轻蹭我的手。”
徐砚白闭了闭眼睛,颤音难以隐藏:“他在我怀里没有呼吸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好像亲手杀了我的小狗。”
“......”
陈亦扬几乎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劝。
他大可以用“开车的人才是罪魁祸首”、“小狗自己跑出来没办法”、“家里怎么没人发现”来为试图减轻徐砚白心中的愧疚与罪责感。
但与此同时他更加清楚,人总是会问一句“如果当时”的。
如果当时没有出门、如果当时能更早发现小狗就在身后、如果当时——
可惜没有如果。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陈亦扬知道他现在必须冷漠,才能抵御汹涌而来的巨大悲伤:“你难道是觉得,如果你能发现那个女生不对劲、如果你能多宽慰她两句、或许她就不会——”
“我没有。”
向来从容有礼的人,几乎是急迫粗暴地打断,喃喃又重复着:“......我没有这么想过。”
说话时,徐砚白嘴里哈出白气,一直安分在他怀里的煤球突然挣扎,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想要舔他的脸。
他轻托住小狗屁股,垂眸看清煤球露出的右侧后腿,俨然是细长的、健康的、没有年幼时经历过车祸而留下疤痕的。
徐砚白知道,这不是他的小狗。
他的小狗已经离开了。
窄巷内死寂一片,寒风强劲刺骨,将徐砚白衣领吹的竖起来,几乎遮掩住他半张脸。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你不用太担心我。”
良久他再次抬头,再望向陈亦扬时,表情又是一如既往的和煦温暖,只是声音愈发微弱了:
“我只是,有点想念我的小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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