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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帷被谢衡之一把掀开的时候,亦泠仰着脸,错愕地看着他。
章府的桕油蜡远不如上京的蜜烛明亮,昏黄的光影里,谢衡之神色凝重,垂眸细细地打量着亦泠。
见她双唇失色,脸颊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看着的确像是发热。
亦泠的胸口也剧烈地起伏着,在谢衡之坐下来的那一瞬,她酸软的双腿忽然蹬了蹬,侧着身子朝床角躲去。
谢衡之却将她一把拉住,紧紧箍着她的手腕。
另一只手探上她的额头,似是不确定她是否在发热,又把手贴到自己的额头上。
一番对比,谢衡之的脸色越发沉重。
亦泠颤着声说,“是不是很烫?”
“只是比平日里热一些。”
谢衡之问,“你浑身瘙痒?”
亦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顿了顿,又说:“时而痒,时而不痒。”
谢衡之闻言没说话,只是分别掀开她两只衣袖,没看见疹子,倒是发现她的手臂因抓挠而红了一大片。
他皱了皱眉,又伸手去翻亦泠的衣襟。
手指触碰到领口的那一刻,亦泠还是下意识躲了开去。
谢衡之一撩眼,对上他的沉静的目光,亦泠才僵住不动。
不过谢衡之的动作到底是放轻了些,没扯开太多衣物,只瞟了一眼她胸口的肌肤。
是有一两颗红疹。
想起之前的经历,谢衡之尚存了一丝疑虑。
总不能又是上火了?
可是他们这一路上吃的都是粗茶淡饭,到了章府也从未大鱼大肉,实在是不应该。
看着谢衡之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亦泠仿佛听见了自己心里绷着的细弦一根根断掉的声音。
她的身子一软,眼看着就要瘫倒下去,还好谢衡之一把给揽了回来。
“我的命果然是要交代在这里了……我死后你记得——”
“不至于。”谢衡之沉脸打断她,“大夫还没来,你或许只是水土不服。”
听到这话,亦泠浑身又有了力气,忽地坐直了。
“对对对,我水土不服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
谢衡之点点头:“嗯,多半是这样。”
亦泠:“人家章县令日日都去看望染病者也没出事,我怎么会染上呢?”
谢衡之:“嗯,你说得对。”
亦泠:“苍天有眼,我虽不是什么大善人,却也从未作恶。连你都安然无恙,我怎会那么倒霉呢?”
谢衡之:“嗯……。”
-
不出半刻钟,大夫便赶来了章府。
年过半百的老头胡须都是乱的,走路也偏偏倒倒,可见是被谢衡之的下属驮在马上一路疾驰而来的。
和大夫一同过来的还有章县令夫妇。
章县令是个男子自然不能进去
,只让自己的夫人和大夫进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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