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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川随手把帖子扔桌上,说:“事关左千秋,他不会在这上面下套子。”
葛青青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沈泽川的唇上伤已经好了,他披上氅衣,说:“我出去一趟。”
沈泽川涉雪外出,今日雪不大,风却盛。他到了东龙大街,钻入了香芸坊对角的藕花楼。
奚鸿轩最近作了些词,谱上曲子给东龙大街的姐儿们唱,竟然还成了盛况。最妙的是,他把藕花楼台子下边掏空了,填入敞口铜缸,上边只铺一层木板,又从厥西买了批新雏,训练多日后在脚踝上系着铃铛,在台子上跳起舞时木屐踏着步子,铃声合入铜缸,空灵美妙。
这会儿台上还唱着他的词,他捏着折扇,倚躺在三楼藤椅上合眼听着。丫鬟只着素袜,踩在氍毹上没声响,跪在珠帘外边,细声软语地说:“二爷,来客了。”
奚鸿轩没睁眼,把扇子合了。
丫鬟便起身,为沈泽川掀帘。
沈泽川入内,见奚鸿轩脚边也跪着个女孩儿,正给他揉着腿。
“请沈公子坐。”奚鸿轩还轻轻打着拍,专注在唱曲儿上。
那跪着的女孩儿膝行过来,要为沈泽川脱鞋。沈泽川抬手制止了,坐在椅子上。
奚鸿轩待一曲终止,才坐起身,一边喝着茶,一边用扇子点了点女孩儿,说:“这人是新的,不脏。”
沈泽川没看。
奚鸿轩反倒笑了,瞧着他,说:“你该不是真跟了萧二吧?怎么着,为着他,还要守身如玉?”
沈泽川鬓如浸墨,在这暖屋里,却衬得眉眼疏淡,真有点不食烟火的意思。他说:“叫我来闲话少说。”
奚鸿轩打开折扇,胖身挤满藤椅,他说:“咱们是兄弟,看你待在萧二身边挨了苦,今日就是让你来痛快痛快。要说可怜,还是你沈兰舟可怜。从前让萧二踹了一脚,落了病根,如今又要与他假意周旋,他还真是你的魔星啊。”
“是啊,”沈泽川倒也不避讳,像是无可奈何,“就是这么个混账。”
“但我看他也没打算给锦衣卫留个余地,”奚鸿轩说,“兰舟,枕头风也没吹进去嘛。”
“你是个痴情种。”沈泽川接了女孩儿呈来的热帕子拭手,转眸一笑,那进门时的凉薄便消失无踪,不知不觉地润成了他惯用的神色,“几年如一日地惦记着自己的亲嫂嫂,睡一次,就恩上心头,爱得不行。可我与萧二不过是露水情缘,哪算得上有情?”
“这么听着,”奚鸿轩拿起筷子,“你们就是玩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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