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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若臻失眠了,睁眼望着小香炉的烟气,直到迦南香燃尽,他蒙上了被子。
沈若臻照常去公司上班,忙起来会短暂地忘记琐事,不过他不加班了,没做完就带走,每天准时甚至提前几分钟到家。
唐姨说他工作狂转性,突然恋家了。
沈若臻只是高估了自己,平静的外表下,他清楚藏着多少舍不得。
他尽量不去关注楚太太的动向,可是很难,秀姐说楚太太明天还会出门,不用准备午饭,司机说车子去过医院有细菌,要送去清洗。
三天后的晚上,沈若臻在书房挑灯,接到印社的电话,通知他印章刻好了。
挂线后,他觑着桌面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抽出一张白纸,拿起了钢笔。
那家印社和公司大厦在一条街上,沈若臻第二天下班顺道去取,碧玉章,顶端刻一环日月同辉的天启通宝,章底是他的真名。
印社的师傅预备了试印的本册,印章蘸上红泥,沈若臻却印在了别处。
回到家,花园和别墅都安安静静的,家里好像没人。
沈若臻顾不上换鞋子,径直上楼,心里不禁突了一下——“楚识琛”那间没人住的卧室开着门,有亮光透出来。
他一步一步走到门口,卧室里,楚太太独自坐在床尾,双手捧着一直摆在床头柜上的相框。
沈若臻顿觉鼻酸,他想逃走,像个懦夫一样逃走。
这些天他的头顶上悬的不是一把利剑,是一根针,落下来不会要命,会引起一阵刺痛。
楚太太抬头看见他,轻声道:“回来啦。”
沈若臻终究没有逃避,他蹭着地板迈入房中,说:“为什么一个人待在这儿?”
楚太太没叫“小琛”,也没有称呼“你”,回答:“我在等儿子下班。”
沈若臻难以动弹,倘若这个“儿子”指的是他,那他是不是可以当成最后一次,叫道:“……妈。”
楚太太却没应,望着他问:“孩子,你是谁呀。”
第123章
沈若臻移动步子,正对着楚太太,他注意到床上放着一只红十字标识的袋子,反问道:“那是什么?”
楚太太去过医院,她没打算遮掩,说:“你受伤住院的时候我在新西兰,身体检查报告我没见过,问医生重新补了一些。”
沈若臻明白,这些化验单就是证据,他道:“雷律师都告诉你了。”
楚太太露出近似迷惘的表情,如果时间倒退到宴会那一天,她不确定希望雷律师告知,还是情愿被隐瞒下去。
那个陌生的名字像个魔咒,楚太太在脑中念了千百遍,连横竖撇捺都重复至烂熟,可她宣之于口,透着笨拙:“雷律师说,姓沈。”
沈若臻一字一顿地应道:“是,沈若臻。”
楚太太怔忡地望着他,语无伦次地说:“我觉得雷律师搞错了,我不相信。你怎么会叫别的名字?你就算不姓楚,那也该跟我姓杨,这算什么,你是我儿子,你……是不是我儿子啊。”
现代社会,这种事情荒唐却不难验证,偌大一栋别墅,找一根沈若臻的头发、一只用过的餐具,就可以做亲子鉴定。
楚太太连续几天去医院,每次又反悔,她没做鉴定,转头找主治医师问东问西,补印了一堆无关痛痒的检查报告。
沈若臻问:“为什么没有做?”
楚太太含混地说:“我为什么要和一直把我当妈妈的孩子验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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