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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少卿。”“这场火势太大,竟然惊动了晏少卿亲自赶来。”
“已经封堵了整条巷子,阻止火势蔓延扩散,晏少卿放心,长乐巷无忧……”
周围明亮的火把映亮了来人的面孔。
时常清亮含笑的一双桃花眼此刻锐利四顾,打断客套寒暄,“伤情如何?巷子里居民可都救出来了?”
主事官员们叹着气指向巷子里映亮夜空的熊熊火势。
“今日之火势,乃是七举人巷里的犯官周家被人刻意泼油纵火。满地火油,无法人力扑灭,只得静等烧尽自灭。至于巷子居民,能救的都已救出了。晏少卿请看,都聚拢在此处。如今还陷在火里的,我等亦无力回天……”
顺着官员指点,晏七郎转身,视线扫过周围聚拢的人群。
众多低声哭泣的声音里,小女孩儿尖锐的哭声尤其清晰,“阿姐,我要阿姐!”
沈俊青满脸烟灰,蹲在地上和阿织抱头痛哭,“别哭了小丫头,我耳朵都聋了,娘……呜,小满娘子……”
“小满在何处?”耳边传来一声清晰问话。
沈俊青愕然抬头,周围火把映出一名身穿朱红官袍的年轻朝廷大员。
朱袍朝廷大员口中问的是他,眼睛却盯着怀里哭喊着的小丫头。“阿织,你阿姐呢。”
自打阿姐走了便哭喊个不停的阿织,此刻竟然停下哭声,抽抽噎噎地伸出双手要抱抱,“七郎,阿姐走了。”
沈俊青的眼睛霍然瞪大。七郎?
给小满娘子的肉铺子写字幅的那个七郎?!
晏七郎抱起阿织,轻轻地拍几下后背,眼睛盯向沈俊青这处,追问:“阿织的阿姐走去何处了?”
沈俊青抹了把脸上烟灰,望向远处烈焰升腾的深巷。
“我娘未能逃出,小满娘子的母亲似乎也未能出来。她把阿织递给我这处,说了句‘回去看看’,一转眼人就不见踪影。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回去巷子寻人去了……”
晏七郎深吸口气,胸肺隐隐作疼。
“她寻不到母亲,定然回去巷子里寻。”
火势太大,北望火楼几十名潜火兵人手远远不够。晏七郎吩咐跟随而来的几名大理寺知事官:
“快马急报全城各处望火楼。七举人巷这场火势和三司会审的军械倒卖通敌大案相关。以大理寺名义,急调全城各处潜火兵,全力灭火救人。”
说着自己往巷口摆放救火的大水缸走,大木勺舀起一勺水浇自己身上。
几名顺天府主事官员慌忙来劝:“火势危急,晏少卿惜身!此刻往巷子里去,只怕救不出人,徒然害了自身呐——”
“你们的做法很对。”晏七郎语气极冷静,“换我是主事之人,我也会阻拦人进巷。但你们无需拦我。”
燃烧变形的木门在火里噼啪作响。
应小满一脚踹开木门,湿布捂着口鼻往黑魆魆的东屋里摸索。所幸七举人巷屋宅的布局都差不多,她呛咳着大喊:“娘!”
沈家娘子倒在门边。人吸多浓烟,早已昏迷不醒。
义母倒在沈娘子旁边,人硬撑着半昏迷半清醒,但浑身脱力,起不来身。
“沈家娘子慌忙中砸伤了腿,压在木柜下跑不脱。我替她推开木柜,才把人搀起身的功夫,门就打不开了。”
义母虚弱地说,“我也知道自个儿泥菩萨过河,不该管旁人的事。但耳边一声声听着她喊,我要丢下她不管,以后我一辈子也活不安生……”
“别责怪自己了,娘。”应小满托着手臂把人搀扶起身,“救人从来不是错事。”
昏迷不醒的沈家娘子驮负在背后,应小满单手搀扶母亲,把湿布递过去:“捂住口鼻,别怕门口的火,闭眼往外冲就是了。”
义母捂住口鼻:“伢儿,你呢。”
“我还有。娘,你走前头,我看着后头。”
女儿的手稳稳地托在背后,发力往前推。
义母踉跄走在前头,路过熊熊燃烧着的门窗,热浪薰人的庭院。不知巷子外头发生了什么,原本就在四处窜暗火的院门处忽然轰一声大响,火焰窜上老高,虚掩的两扇木门瞬间烧成火门一般。
义母惊恐地大叫,“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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