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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只他们父子二人,弘晳在榻前跪下,给胤礽请安:“阿玛。”
胤礽啧了一声,给他指着榻前的小凳子:“起来。坐。都和你说了,别动不动就跪。”
弘晳细细瞧了瞧胤礽的面色,见他阿玛不复方才在刘氏跟前虚弱的模样,弘晳心里就放心多了。
没真的病重就好。
重病,是示弱保存实力的方式。
“你小子,瞧什么呢?”胤礽在弘晳跟前总算能松快几分了。
跟小时候似的揉了揉弘晳的脑袋,见大儿子不满了,才笑吟吟的把手收回来,“别担心。既对外说是重病,总还是要有几分病的样子。不拿出病恹恹的样子来,怎么取信于人呢?”
父子俩心知肚明。
哪怕是皇上出宫了,乾清宫也会天天来人给皇太子问安。
从小到大,胤礽就是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事事样样,康熙都了如指掌。
胤礽要是装病,早就被人戳穿了。
他要病得起不来了,他汗阿玛才能真正的放心弘晳,信任弘晳。
弘晳收起那套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所有人眼里混世魔王般的皇长孙,在皇太子面前,露出他真正的成熟稳重的模样来。
他说:“阿玛,儿子要大婚了。”
胤礽跟着笑道:“孤知道了。乌梁海氏的女儿,喀喇沁部的小公主,眼光不错。”
儿子再成熟稳重,也是个还没大婚的臭小子。
在满人眼里,哪怕是有了侍妾有了格格有了侧福晋,但凡没有福晋在身边,也还是个单身的小伙子。
见弘晳难得的眸光闪亮,就知道这个乌梁海氏,很得他的喜欢。
这样就好了。胤礽想。
这个太子做的不易,做太子的嫡子,皇上的皇长孙,更不易。
弘晳从小早慧,胤礽渐渐瞧出端倪来,总觉得这儿子太调皮了些。生怕他惹了康熙的不快。
胤礽从小被康熙带在身边教养,事事都要力求做到完美,他是习惯了他汗阿玛在满朝文武跟前夸奖他这个皇太子多好多好的。
这么一个完美无暇的皇太子,怎么能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儿子呢?
弘晳渐渐长大,胤礽就想掰正他。
十年前父子俩深谈了一回,结果就是胤礽被儿子掰过去了。
胤礽并不是很喜欢瓜尔佳氏。只因她是皇父所选的太子妃,胤礽愿给她尊重体面。
他心中最宠爱的,是李佳氏。也是弘晳的生母。
瓜尔佳氏无子,弘晳就是他最年长的儿子,又是皇父的长孙,外头都说弘晳是东宫嫡子,胤礽也默认了这个说法。
喀喇沁部的乌梁海氏,姓这个的皇长孙嫡福晋,才不会被皇父所忌惮。
弘晳说:“三征噶尔丹,玛法就定了多伦会盟。此次跟着去的,也是跟着玛法去乌兰木通上战场的人。这次回来。玛法可能会大封皇子们。”
“噶尔丹人虽死了,他的侄子却仍在,且在准噶尔部自立为汗王。八旗将他们打怕了,却不曾打服,若再有沙俄暗中支持,数年后,准噶尔部会卷土重来。”
雍正年间,乾隆年间,和漠西蒙古的战事很多。战事绵延,始终不能很好的完结。
弘晳上辈子冷眼旁观,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玛法年纪大了些,精神不济,一而再,再而竭,三征噶尔丹,噶尔丹人虽死了,但八旗对准噶尔部的制约远远不够。
这会儿,已经是没办法再继续的了。
弘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错失良机,还要宣告大捷胜利。
胤礽懂儿子的不甘,他轻轻拍了拍弘晳的手背,说:“如今孤这个皇太子,就是闲置。可孤的兄弟,你的叔叔们,一日日长大了。他们有心,你皇祖有意,就算是万丈深渊,他们也会往下跳的。分封爵位,是迟早的事。”
“依孤看,老八老九,老九这回没去打噶尔丹,坐镇京城,也会有封赏的。”
胤礽轻叹一声,“他们一个个的眼睛,都盯着太子之位。准噶尔的事,怕是很难再牵扯他们的精力了。孤膝下有你,你皇祖宠爱你一日,孤就会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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