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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明白了,自己有什么好羞愧的。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只因为爸爸一些难以理解的举动?只因为今天这些不好解释的巧合?
“你的衣服呢?”走到汽车旁边,荀令再忍不住戾气,一下把荀秋推进了副驾驶。
荀秋转过来,她从来没有用这样直接而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看过爸爸,在孩子的眼里,爸爸的形象永远高大,可这一刻她的目光只有冷漠。
他指着她,继续问,“你要不要脸,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你什么不好学,学人家早恋,这种家庭是你攀得起的吗?我看你是平时是小说看多了,回去把那些书都卖了!”
荀秋没有反应。
他又不耐烦地重复一遍,“听见没有?!爸爸和你说话,你听不到?”
荀秋看着他,问道:“我妈妈呢,她在哪家医院?”
荀令猛地一愣,没有羞愧,没有内疚,只有那种被揭穿老底的愤怒,“谁和你说的?”
原来信念坍塌是这种感觉,荀秋觉得自己陷入无处可逃的泥潭,紧密的挤压让她胸口发闷到无法呼吸,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妈妈呢?她在哪里啊?”
爱情算什么。
他们年少相识,陷于贫苦的农村生活中,一块豆腐乳、一罐萝卜干也愿意分给对方吃,追逐梦想的路途中,多少质疑和嘲笑也没有放开过彼此的手。
相扶相持二十余年,终于还是偏航离港。
受害者羞愧痛苦,承受度到达极限,也只会伤害自己。而施暴者却能将这致死的痛苦毫不犹豫地加诸于枕边最亲密的人,且振振有词地质问,你为什么不负责任地离开。
荀秋不懂爸爸为什么能理直气壮地要求她自尊自爱,逼仄的车厢里,她诘问,“爸爸,你教我自尊自爱,可你没有以身作则啊,那个女人只比哥哥大一岁,和你搞婚外情,你不会以为是自己魅力大吧,既然罔顾道德就可以获得即时利益,且爸爸也默认这种行为的可行性,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学?”
荀令冷笑一声,笃定地说,“你妈教你说的。”
不错,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荀秋成绩好,听话乖巧,那就是荀家的基因好,荀秋叛逆,无理取闹,那就是陈雯把她惯坏了。
妈妈就必须是完美的吗?
陈雯没有选择原谅,只是生意上的事盘根错节,要剥离出到双方都满意的方案,还待两个律师商议。
再加上荀令并不想离婚,又拉不下面子来求和,只能在附加条件上一再苛求,以期拖延时间。
风言风语传遍了亲戚圈子,所有人都劝陈雯就这样算了,四十多岁的人,能和小三断了,得过且过就算了,哪个男人不偷腥?更何况他们还是做生意的伙伴,两家亲戚来往也密切。
“别弄散了好好的一个家庭。”他们这样劝陈雯。
“你会恨妈妈么?”陈雯摸荀秋的脑袋,“是妈妈要离婚,让你和哥哥没有完整的家庭了…”
“不。”荀秋仰着脑袋,“妈妈,你没有做错。”
让家庭破碎的人是谁,荀秋很明白。
比起一个貌合神离的完整家庭,她更需要一个自由快乐的妈妈。
拉锯战让双方都心力交瘁,陈雯搬到二姨家,荀令也不再回家,荀秋开始了住校生涯。
她和严知的事儿好像已经被所有人默认,学校有严知的拥趸者在后背笑话她麻雀变凤凰,可她好似已经一夜长大,再不会为这种无聊的谣传而觉得不自在。
只不过两个没人管的孩子凑在一起,玩起来总归会忘乎所以,在他们第三次逃课之后,薛均去了一趟a楼。
七中住校生不算太多,大都是家里比较远或者区县的学生,住宿楼只有abc三栋围楼,共用一个院子。
荀秋记得那是一个雪天。她和严知约好了一起去他家里玩电脑游戏,走到a楼外边的时候,她见到了薛均。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伞盖遮住了一部分面容,但荀秋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红白校服干爽又整洁,黑色的书包背在身上,两根带子扯到合适的长度,是标准的好学生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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