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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我很快回来的,”他嗓音微哑,湿泪落在她衣襟,“你……”
舒芙鼻尖一酸,慢慢“嗯”一声,不知怎么又想起他耶娘的事,胸中酸涩更盛,来不及深思就打断他:
“占摇光,你此去我只有一件事想同你说——”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无论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都无人看重你,但我都不是那万万分之一。
“我很在意你,十分在意你,所以请你务必珍重,万事皆安。”
她喜好读诗,从前就连常日的遣词造句都要挑拣些锦词佳句排布。
然而到了这时,她才知晓在这种心境下,所有雕琢皆不能抒她心绪于万一,只能勉强说出个最朴拙的“务必珍重,万事皆安”。
占摇光一怔,眸如点漆,面上还维系着一副平静模样,心中却已掀起一阵排山倒海的巨浪。
他想,他可以不要很多很好的东西,但只要全天下他最挂念的小娘子能这般牵挂他,那他就已是天底下第一好运人了。
……
舒芙下了马车,独自行在旷野上,吹了阵凉幽幽的风,胸腔中的酸闷总算消去了些许,只有一件事挂怀——
她仿佛忘记了什么。
少女且走且思,直到一只脚踏进长颐别业,她才陡然想起来。
——阿笺还在等她!
想到这里,她心口一紧,连忙抱起裙裾,朝自己所居的院落小奔而去。
一推开房门,果然见阿笺跌坐在地上,一双水杏眼湿红着,听见人来,连忙回头看去,呼出一声:“姑娘——”
舒芙连忙走上前去,跪坐在她身侧,执起她的手,连声问:
“你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了?”
阿笺抽噎难止,一语不发。
舒芙歉然,同她道:“我回来晚了是我不好,我与你道个歉。先前我说感了风寒,后来睡了一觉已是大好了,正巧郡主回来,我就同她一起出去看灯了,还在外头多住了一夜,劳你担心了。”
其实这话也大差不差,只是不同李杪在一起,不过阿笺也不会向她求证就是了。
“姑娘……晚回了么?”阿笺听完她一席话,哭声虽止了,却迟疑看向她。
舒芙心底一松,极不自然地别开眼:“不为这事哭就好……那你究竟为什么难过?”
“说到这事我就来气!”阿笺愤愤站起来,“姑娘你不知道!婢子昨夜去慈恩寺,当真为姑娘赢到了鲤鱼莲花灯,还误打误撞得了个谈话,连旁边的小沙弥都说婢子厉害,特意挑了一盏最好的。
“可谁知婢子欢欢喜喜将东西带了回来,只是将它挂在窗口上,想叫姑娘早上一睁眼就能看见,也能被洒扫的僮仆不长眼泼了水上去,好好一副丹青全毁了!
“这要在咱们舒府,婢子早就掐腰骂了,可那些是郡主的人,婢子一句话也不能说,一腔的火发不出,越想便越气,没忍住就哭了……”
舒芙听完她的话,彻底松出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那你起来,我也会一些丹青,咱们再照着慈恩寺方丈的样重新描一副!”
———
晚安晚安(发出回南天的潮湿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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