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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司明明的思考方式来说,这个问题很抽象了。她还真的想跟苏景秋深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于是她说:“这个应该从哪些方面来说呢?思维模式、性格特征、行动方式、身体素质…等等,因为是这些复杂的因素构成了人。你问的具体是?”苏景秋又被问住了。很好,他发现他根本没法跟一个理性的人探讨这样感性的问题。按照一般人来说,当其中一个人问“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的时候,另一个人就会明白这后面或许会接着一次表白。没有意愿的姑娘会直接说“你挺好的但我们不合适”此类,有意愿的姑娘则会小鹿乱撞。而司明明,下意识将人进行了拆解。如果换别人,此刻一定会生气。但苏景秋不是别人,他迅速调整了思路,觉得能从司明明那里了解她对自己的看法也不错,于是回答:“方方面面,你想怎么说都行。”司明明就真的跟苏景秋交换起对他的感受来。首先从思维模式角度来讲,苏景秋并没有非常明显而稳定的指征,他能视情况进行切换;性格特征呢,非常明显,坦率、直接、热忱、仗义…;行动方式,能顾全别人感受,敏捷、迅猛,但有时略为粗暴…“等一下。”苏景秋打断司明明:“你说我粗暴,是因为那天你让我浅点,而我没听你的吗?”“哈?”司明明愣了。但转而又笑了,她知道以苏景秋的脑力来看,他或许记不了太远的事。近期发生的事是他辩证、思考、演绎的主要取材来源。苏景秋也忘了此刻探讨问题的初衷,就认认真真跟司明明探讨起来。而司明明在此时也问他:“那你呢,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苏景秋想了想说:“抱歉我没法像你一样理性,我是一个感性的人,对于你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你真特么是一个哪里都在我心头的人。”这一句意外的表白,让司明明安静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依稀是快了一点,手抚上去,“咚咚咚”鼓动着她的掌心。这感觉她并不熟悉,但又似乎不赖。尽管如此,她还是对苏景秋提出了要求:“如果你能把“特么”两个字去掉,那么对我的褒奖就更立体了。”“你真是一个哪里都在我心头的人。”苏景秋依言去掉,得意地补充一句:“学着点吧!司明明!表达爱意不丢人!爱一个人也不丢人!”“谢谢你,苏景秋。”司明明有些感动:“我是在认识你以后,才知道原来人和人之间也可以是这样的。那原本该是存在于书本里、影视剧中的故事,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是被塑造出来的。”“不是。”苏景秋说:“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以后,就是这样的。这是爱的表现形式,你没有见过,无非是因为你没爱上过任何人罢了。”“对不起,苏景秋。”不知为什么,司明明有点难过:“结婚的时候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故事会向这个方向发展。我本意只是想维持一场婚姻,而非陷入爱情。”“我知道。”苏景秋叹了口气:“你抱歉什么呢?世事无法预料,这玩意儿不能怪任何人?你别因为这个就感到抱歉或者有压力,我这个人就是花心,爱上谁都有可能,只是这次恰巧是你罢了。”“噢。”“噢个屁。”“我感觉到被安慰了。”司明明如实说。苏景秋安静片刻,用他几乎不常用的口吻说:“明明啊,明明当时你可以选择跟别人结婚,但你选择了我,为什么呢?”司明明没有答案。这世上很多事讲求天时地利人和,也有机缘巧合天机已定,唯物的唯心的搅合在一起,当时只觉得是随意,事后一想,却是说不清了。“缘分吧!就当是缘分吧!”苏景秋看了眼时间,已经两点了,两个人竟然聊了这么久,他坐在北京的街头,这期间酒吧员工来找过他几次,身后的灯箱换了不知几轮颜色,天气那么冷,他快要冻抽了,庆幸自己有一副好体格;而司明明呢,始终坐在那里,期间换了一个姿势,但很快又调整回来。他们透过镜头看到对面那个人,是活生生的、有情绪的、有话说的。这个夜晚像他们结婚后的每一个平凡的夜晚一样,但又有哪里不同了。“睡觉吧,司明明,我要准备下班了。”“再见。”司明明说。这一晚她真的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梦里有两棵比肩的参天大树,老鼠在树下挖了一个洞,洞里有丰盛的粮食,头顶有丰茂的枝桠庇佑。哦对了,少年叶惊秋曾有一天拦住司明明,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是不是从小就梦到老鼠?还有别的动物?司明明觉得他太吓人了,踢了他一脚跑了。“我也是!”叶惊秋在她身后喊:“我也是啊!司明明!”“是你大爷!”陆曼曼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看到司明明遁逃,以为叶惊秋欺负她,骂了一句跑了。第二天司明明睁眼,想起跟苏景秋这个视频电话来,那么久的视频电话,比她开会做汇报说得都多。跟一个人交心的感觉很微妙,好像为她注入了新的活力。打开手机,看到一条保密级别很高的会议邀请,她马上出门去了总部,环顾会议室,这样重要的会议陈明竟然不在。司明明意识到陈明应该出事了。果然,他被请进去喝咖啡了,因为用户信息泄露的事。陈明部门是做了补救措施的,但信息已经被泄露,路径是境外,最终被当地警方发起调查。施一楠非常生气,罕见地敲了桌子,要求各部门协助严查。这种事以往也见过,但这次似乎不太一样。陈明遇到了职业生涯最难的一关。司明明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被施一楠的秘书喊住:“明总,辛苦您等会儿。”施一楠要单独与她谈话。司明明以为施一楠要问她陈明的事,不成想问的却是胡润奇。问她跟胡润奇合作是否遇到什么困难?司明明就如实汇报进度,多一句其他的没说。司明明尚不知情况如何,这其中牵扯的人很多,她选择静观其变。司明明庆幸的是关于这件事她所知的部分都有沟通证据。是的,司明明是一个喜欢留证据的人。遇事时她相信事实。苏景秋发来一张模糊的摄像头截图:“你那个神棍朋友好像在这里。”那摄像头里,是一个清瘦的高个子,看不清脸,但一举一动都有叶惊秋高中时那模糊的影子。司明明看了好几遍,以至于施一楠秘书通知她参加下一个会,说了两遍她才听到。
“怎么找到的?”司明明问。“你也知道,我多少也认识一些江湖中人。”苏景秋故弄玄虚,什么江湖中人?是顾峻川前妻蔺雨落加入了一些酒店、民宿群,因为看到叶惊秋的事似乎困扰到苏景秋,就顺手帮了一个不值一提的忙,将叶惊秋的大概特征描述了一下,本来没报什么希望,结果还真有一个店主跳出来:“不会是这个吧?”那男子留着络腮胡,胡子一尺长了,细瘦的身板,背着一个大包。“是吗?”苏景秋问司明明。司明明整个人都有些激动了:“好像是。”“你要去找他吗?”苏景秋又问。“我想去,可我…”“我替你去。”苏景秋说:“我倒要看看这孙子是什么人,让我老婆惦记这么些年。”“你不用这样。”司明明说。“我偏要这样。”苏景秋说完就消失了,他当即买了去广西的票,还叮嘱顾峻川,请他拜托她前妻盯紧了那家民宿,随时汇报情况。“这年头不用手机,也的确是罕见。”顾峻川总结叶惊秋:一个游走在尘世间的怪人。店主要求那人实名认证,提供手机号码,那人说:“我没有。”他身上带着不多的现金,怕店主不信,还将全身翻了一遍给他看。店主开民宿,遇到过被盗抢的客人,也是没有手机,这倒也不算难事,手工登记信息,让他去住了。但当下人已经走了,说是要背着包徒步到阳朔。“世界之大,找这么一个与时代脱节的人何其容易?”顾峻川说:“你非要去找。”“我想去玩几天散散心。”“那我也去。”顾峻川有时也无聊,这会儿看着好朋友犯傻,他倒是起了兴趣,决定跟他一起去广西,在大海里捞针。这甚至让顾峻川有点兴奋,上飞机的时候对苏景秋说:“经你的不懈努力,滚烫的热脸贴到司明明的“冷屁股”了吗?”“我们情深似海。”苏景秋说:“你不要管太多。”“你为什么对人这么没城府?”“你对你前妻有城府吗?”苏景秋反驳:“严格来讲,这是我老婆,我用不着城府。你那是前妻,你也用不着城府吗?”顾峻川被他呛没了动静,俩人谁都不想再理谁,在航班上睡了一大觉。落地桂林,顾峻川想找个酒店先睡一晚,可苏景秋却已经安排好了车,要拉着他直接去那民宿。当真不叫人活了。苏景秋这一股脑扎进去,不计后果的状态其实挺吓人。顾峻川有心劝他几句,转念一想苏景秋其人又何尝是随便劝劝就可以的?于是就作罢。两个人在潮闷微凉的夜里,看车行在桂林狭窄的街上。那民宿位置太偏,到后来车进不去,还要下车走三分钟。价格当然是便宜,他们依稀推测出叶惊秋应当是过着清苦的日子。老板给他们看了一下录像,还叮嘱他们:“按道理说这是客人的隐私,不该给你们看的,但我昨天一时糊涂截图了,你们既然找来了就大概看一眼。”“精神状态正常吗?”苏景秋下意识问。他总觉得那神棍叶惊秋不是正常人,八成精神有点问题。不然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搞那些奇怪的东西?“正常的。”店主操着生疏的普通话:“还很勤劳,帮我修水管、浇花。没事儿就坐在那捏东西。”店主把叶惊秋捏的东西给他们看,简直栩栩如生的一只鸟。“叶惊秋这么厉害。”顾峻川说。苏景秋切一声,不服气:“这不是有手就能捏?”店主笑一笑,又说:“临走时捡了一块石头放在背包里,走了。”就这么走了。他们两个实在太困,就决定在这家民宿窝一晚。那民宿的床板吱吱呀呀,被子泛着潮气,外面虫子不停地叫,夜里还有山歌声。这哪里睡得着,睡睡醒醒。苏景秋索性就跟司明明邀功诉苦:“累死我了。有点眉目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奔阳朔逮那神棍去!”司明明觉得过意不去,问他:“累不累?”苏景秋忙说:“累,好累。回去你给我按按。”“你为什么要去?”司明明说:“你为什么给自己找这样的辛苦呢?我自己都没想着去找,他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你不知道吗?那神棍一日不除,你心里一日没我!”苏景秋说:“我知道你喜欢他,就算不喜欢,他在你心里也是一个特别的人。我必须当面跟他一较高下。”“我能赢了他吗?司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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