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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灼华慢慢伸出手,和顾煜拉一个钩。
顾煜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萧灼华却眼底酸涩,差点落下泪来。
你许给我的未来那么绚烂,只是可惜有些迟了。
花去空留蕊,春来抱憾归。
王总管心想总是忙于公事的侯爷今天这么早召他所为何事。
莫非,是觉得他干得不错要给他涨俸禄?
这个冤大头顾侯这么年轻,天天一心扑着国家大事,自己的府邸被他管得乱成一锅粥也不知道。
王总管心里美滋滋偷着乐,心安理得当着顾府的寄生虫,觉得自己能一辈子无忧无虑摸鱼到老。
他早年穿梭于江湖行骗,偷盗嫖赌无所不为,后来行骗犯事冲撞了大人物,头上落了重罪,又使劲解数忽悠着别人脱了身,最后有幸没掉脑袋,伪装成奴隶,头上插根草叶子,被人牙子在大街上叫卖。
那天顾煜刚被圣上封了侯,得了豪华的府邸,身着狮子腾云金丝袍,披着沿途百姓献的红绸缎,骑着一匹高大的梅花墨点白玉马,被人簇拥着浩浩荡荡进了京城。
少年将领虽是功高震世,却满眼落寞,怅然若失地只是往前走。
清风徐来,几缕碎发在额前微微飘摇,漆黑的双眸幽暗深邃,鼻梁英挺,眉眼坚毅,分明带着稚气,却又透出一幅不符合年龄的冷俊。
跃马走长桥,满楼红袖招。青楼歌舫,乐馆酒巷,炸开了锅一般热闹。夜香阁美艳的烟花倚栏成群,纷纷向顾煜抛媚眼。未见过世面的闺秀撩开马车的纱帐,轻蕾小扇遮不住娇羞的红颜,恨不能与将军月下比肩。
顾煜茫然地走在长街上,静静听着近处的车喧复人杂,远处的戏台奏京华。
好像这热闹的人间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的世界里只有仇恨与孤独。
九死一生换来的荣耀,他却不知道该与谁分享。
十年前顾府满门忠烈,因一纸通国叛敌的假证,被萧肃害得命丧黄泉。
顾煜正伤感地愣着神,路旁突然滚出来一个胖子拦住车驾给他磕头。
王狗蛋肥胖的身子随着磕头驱动着,活像一条大毛虫,脸上谄媚地笑着,活灵活现演出一幅老实人的样子,扯着嗓子就喊:“侯爷啊!收留小的吧!小的无家可归啦!”
听到“无家可归”,顾煜猛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其他奴隶见有个出头鸟入了侯爷的眼,纷纷俯在地上磕头,请求顾煜收留。
我不也无家可归嘛。顾煜想。
“来顾府当差吧。”顾煜淡淡地说。
于是王狗蛋便凭借着高超的骗术捡漏当了个总管,雄赳赳气昂昂入了顾府,发现顾煜新纳的小妾不但不受宠天天挨侯爷打,还性格温顺很好欺负,王狗蛋成天在顾煜面前点头哈腰,背地里拿萧灼华出气寻乐子。
反正萧灼华不讨侯爷喜欢,疼了也不会喊,委屈了也不告状,病了也不跟人说,跟个没长嘴的哑巴一样,活该,这不明摆着天生就是来受气的,不欺负他欺负谁。
顾侯心善,从不亏待下人,顾府的俸禄也丰厚,不轻易计较下人的过失。家里也没有正房立规矩,于是有些不老实的没了管束,倚仗着和王总管关系好便整日故作非为,顾府表面看着井井有条,其实早就被搅和得乌烟瘴气。
嘿嘿,顾侯这个没心眼的莽夫,活该一直被他蒙在鼓里。王狗蛋美滋滋地想。
正做着涨俸禄的白日梦,王总管昂首挺胸走到了侯爷的大院前,刚大摇大摆迈进门槛,却感觉今天气氛不太对劲。
诺大的院里黑压压站满了人,平日里嚣张的一个个低头垂手,不服规矩的此刻老老实实仿佛木头人,胆子小的吓得腿都哆哆嗦嗦发抖,空气仿佛凝滞,整个院子寂静无声。
院子里气派的正门前杀气腾腾,等着他的人并不是顾煜,是传闻里杀人于笑谈中的公主。
王总管迟疑着,这个平日里胆大包天的无赖第一次吓得走不动路。
夏知秋满面浓妆,杏眼凌冽,红唇似血,一袭黄鹂落银杏金线镶黑裙,肩上随意披着银丝蛇纹兔毛袍,整个人仿佛美艳带毒的花,弥漫着雍容狠厉的煞气,斜靠在红木雕梨花的太师椅上,漫不经心地低头用黑鹿皮绒布擦拭着闪着寒光的流霜,听到王总管的脚步声犹犹豫豫地停滞,头也不抬,用冷得吓人的语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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