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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考并不如科考要求的那么过分,不会让大家就地解手,也不会给答卷上烙个‘屎戳子’,但凡有内急,便可举手给教谕示意。
“这少年看着挺俊俏。”
“还少年呢,没听咱家狗蛋说么,都是考中了秀才才能进县学的,咱们得叫人家秀才老爷。”
“知道了知道了,诶,怎么收了那人的卷子?不是说这得考到傍晚么?这会儿距离午间还一两个时辰呢。”
“嘘,不晓得,看看再说。”
“啊——那少年出来了,那是交卷了吗?”有人低声叫到。
“不、不可能吧,这才多久,咱们还没站热呢。”
他们都没发现,一个裹着厚实棉袄的老头子一边摇头失笑,一边悄悄离开了人堆。
另一边,一个穿着青雀头黛色棉袄的少年也缓缓后退,不过他并没有急着离开县学,而是寻着何似飞离开的方向跑去。
这少年才离开人群,没跑几步,就被守在操场口的教谕拦住:“你,哪个舍的?刚交卷的吗?”
居然是把他当成了学生。
乔影正想着如何回答,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甲一舍何似飞,刚交卷,先生,他是我朋友,来县学探望。”
乔影连忙偏头,目光定在许久未见的似飞贤弟脸上。
何似飞却只是对他微微颔首后,便移开目光,笑着问:“先生,我带他进去可以么?”
教谕见他笑,自己心情也好,道:“似飞啊,除了先前登记过的书童外,外人不得入县学,这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现在大家都在考试,你们悄悄进去罢。”
何似飞道谢:“多谢先生。”
说完,便拉着乔影的手腕,同他往里走。
寒冬腊月,少年仅着单衣,勾勒出清瘦却不显单薄的线条,乔影本以为他会很冷,兀自心疼着,不料少年人掌心却很热,透过衣衫,一直烫到了自己骨子里。
乔影张了张口,小声叫他:“似飞。”
他遮了红痣,穿着一身黛色夹棉长袍,一点也看不出哥儿的模样。但这一声唤出口,何似飞怎么都不能把他同‘同窗好友’画上等号。
至少同窗好友,可不会这么……这么……柔软的叫他。
乔影感觉似飞攥着自己的手紧了紧,两人步伐都加快了些,穿过一片明显是学堂的房子后,总算到了门楣集中的舍区。
不等乔影再开口,何似飞已经打开一扇门,带他入内。
乔影意识到这是哪里后,热血倏然上涌,他觉得自己脖颈和耳朵全都红了,一时间不知该往哪儿看,只能按照何似飞说得坐在房内那把唯一的椅子上。
屋内禁止生炉子,何似飞平素为了锻炼抗寒能力,也没准备汤婆子什么的,此刻,倒是显得有些凉意。
他问:“冷吗?”
乔影下意识摇头。
却听何似飞说:“你这衣袖中没有棉絮,手腕处是冷的。”
乔影愣了愣,他确实畏冷,倒跟那什么‘哥儿体质偏寒’扯不上干系。是他在很小的时候,可能只有三岁左右,曾经被穿着单衣拎出被窝、拎到霜雪覆盖的院中,冻了一会儿。
当时乔影年纪太小了,按理说他不该记事的,但那回可能太过害怕,导致他一直记着。
他记着自己被人拎着腿,头朝下时看到的脚踏,记得那在小时候的他看来高高的门槛,记得那些皑皑的白雪和院中红梅不甚粗壮却又盘遒凸起的枝干。
他吓得嚎啕大哭,吱哇乱叫,他不断的挣扎,那人险些抓不住他。
乔影不记得那人问了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只是在长大后才渐渐发现,他们同大伯家里,好像就是那段时间分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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