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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苟说:“如果不是真心来送他的,就滚出去。”
老苟这人是个老好人。
尤其是当了医生以后,唯一的那点脾性都给磨了个干净,见人三分笑脸。
如今罕见发了脾气,话也说得难听,一时间气氛冰冻起来。
杨启桉看着失态的大儿子,悬着的心不断往下沉。
但他还是厉声说:“起来!你像什么样子!”
“爸。”杨跖没能从情绪里脱离,声音破碎不堪,“杨家害死了他。”
杨启桉承受不住一样往后倒退两步。
周窈茕则怔怔看着案台上陈默的遗照,一步一步缓慢靠近,走近了,她认真看着照片里的陈默,看了许久,然后转头对着还在发抖的老苟说:“他很少笑,这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
老苟恶狠狠道:“他和你们家断绝关系那天。”
周窈茕脸上木楞着,恍惚说:“是吗?那天他离开的时候挺生气的,我以为他只是赌气,原来他心里高兴吗?”
“能不高兴吗?他可太高兴了。”老苟像是这几年憋屈的东西不吐不快,从身上拿出一大叠单子,哗一声舞到半空中,快速他,“他要再不离你杨家远点,怕还要死得早一些。这些全是这些年他的病历单,你们有谁在乎过?他进杨氏那么多年,一天假没请,永远带病连轴转,谁都觉得他被金钱迷了心,可我请问,除了钱,你们杨家又何曾给过他别的东西!一个杨舒乐当成宝一样,他陈默活该被人偷,活该从小挨打,他脾气是天生不好吗?可他要脾气好,他能活到你杨家找到他,继续给你们杨家当牛马这么多年吗?!!”
那一张张病历单。
从多年前到过世前一个星期。
病情有轻有重,也有久治不愈,拖成大毛病的。
杨跖捡起飘到他面前的一张,恍惚问:“他什么时候做了手术?”
“哈。”老苟冷笑一声,“那可有段时间了,他膝盖积液再不做手术就废了。你们在同一个公司同进同出好几年,连他手底下的人都知道他膝盖不好,你不知道是不够上心还是因为你瞎?”
杨跖捏紧了单子,声音很低,“他没说有那么严重。”
“他说出来干嘛?让你同情他?”老苟简直气疯了,“还是说告诉你让你以亲属的名义在他动手术的时候赶来给他签字?我告诉你,他活着的不用,如今死了更不用!他姓陈,和你们杨家没有半点关系!”
周窈茕突然软倒在地,看着上头的照片,喃喃自语:“妈后悔了,妈猪油蒙了心,这些年才让母子情份生分至此……”
杨启桉也没了一开始让杨跖起来的那份强硬。
他始终站在最后面,似乎在确认这个人真的是自己那个多年前找回杨家的孩子吗?
年纪大了,已经忘了早年间的雄心壮志,在下一代身上倾注的无数期望。
只是记得,那个孩子第一次叫自己爸的时候,不太情愿也有些别扭的样子。想起他这几年带给杨家的荣耀,想起他离开杨家时的决绝。
又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死了一个儿子。
死的时候还不满三十岁。
杨家要带回陈默的遗体举行葬礼的要求被拒绝了。
连正式送别的那天,席司宴都没让人出席。
杨家几十个保镖围在外围。
让这些年和陈默关系好的少数人,同事,大学同学等一一前来悼唁。
每个人都惊讶那个为陈默做到这一步的人到底是谁,身份看起来不简单。
直到陈默的死讯传开后,高中群里有人认出席司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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