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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纪云彤和顾元奉都喊一声“应大哥”,但应修齐其实只比他们大三四岁,眼下还不到十八。
他身量已经长开了,性情又是稳重可靠的类型,看着便比顾元奉要成熟许多。
纪云彤疑心顾元奉恶人先告状,想害她被应修齐念叨,所以一见面就找了个应修齐感兴趣的话题:“你来这边正好,山底下的牛首村里那位张大娘家的馄饨好吃极了,金陵城里都没哪家店比得了,不少人都专门过来吃。”
应修齐平生只有两大嗜好,一爱书,这是随了应先生;二爱吃,据说这是随了他母亲,只是他母亲去得太早,他也是从应先生那里得知的。
应先生丧妻之后没有再娶,独自抚养应修齐长大成人,等应修齐稍长几岁便带着他到处游历,见识各地风土人情,尝遍天下酸甜苦辣。
后来还是顾父极力邀请,应先生才到顾家当了西席,纪云彤现在爱读游记就是给应家父子俩带起来的兴趣。
眼看聊得差不多,应修齐应该不会再念叨自己了,纪云彤才问道:“先生呢?”
应先生父子俩到顾家时纪云彤两人都才七八岁,正是最调皮捣蛋、猫憎狗嫌的年纪,还得是应先生这样有真本事的人才镇得住他们。
不过那几年不仅应先生让她们很服气,她们其实也让应先生……很服气。
这不,应先生去京师办完事还要回来金陵看看他们,可见她们这两个学生也给应先生留下了不少难以磨灭的“美好”回忆!
应修齐道:“刚泡过温泉,喝了点小酒,正醉着。”他父亲酒量一向很浅,几乎是沾酒就醉。好在醉得快的人一般醒得也快,应修齐边引着纪云彤入内边说,“应该快醒了,我去看看。”
纪云彤跟着应修齐入内,果然见到应先生伏在那里似是睡熟了。
应修齐上前喊了声“爹”。
纪云彤蹑手蹑脚走过去,准备跟小时候一样去捏应先生的鼻子,人为帮助应先生醒酒。可惜她还没把想法付诸行动,手就被顾元奉从身后捉住了。
纪云彤转头横他一眼,示意他快松手。
顾元奉把她的手抓得更紧。
纪云彤正要和他理论,就听还在醉梦中的应先生好像说了什么。她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应先生喊的是个人名。
她转头看向应修齐。
应修齐怔忡在那里许久,叹着气把一旁的毛毯拿过来盖在应先生身上,示意纪云彤两人先出去。
几人聚在侧屋烤火,应修齐才和纪云彤两人感慨:“爹这几年都没再写诗,我还以为他已经忘了娘,没想到他还一直念着。”
他曾经以为他爹是为了他这个儿子不受委屈才没有再娶,后来意外发现他爹在他娘祭日写的悼亡诗,才知道世间竟真的有深厚到连生死相隔都无法淡却的感情。
刚才他爹喊着的就是他娘的名字。
纪云彤听后也感慨良多。
她虽还没出嫁,却已听说过许多痴男怨女的故事,男子有痴情的,也有薄幸的,不可一概而论。
在重新审视自己与顾元奉这幢婚约之前,纪云彤觉得他们肯定会成婚的,她理所当然地觉得顾元奉属于她,理所当然地安排着他们的未来。
至于什么喜欢不喜欢,她几乎没有考虑过。
却不知世间婚姻想要琴瑟和鸣、恩爱白头并没有那么容易。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理所当然?
纪云彤没提自己和顾元奉那些糟心事,而是关心起应修齐来:“应大哥你的婚事怎么样了?”
她记得应先生这次带应修齐去京师就是跟他的婚约有关。
应修齐洒脱一笑:“退了。”
他的婚约是他爹刚考上进士那会定下的,只是双方口头约定而已。
如今他爹当了十余年的闲云野鹤,对方却在官场上节节高升,他爹便特意带他去做个了结,不好耽误了人家嫁人。
早在出发之前,他爹便告诉他这婚事可能有变,如今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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