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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拉着绳子,相互牵连在一起,只要能在水底潜行半柱香的时间,只要不被流沙冲走,便能到流沙河的对岸,那边还有两三里宽的水域,只是那边的河水已经没有这边喘急了,水性好,便有机会游过去。”
陆长生看着铁蛋,看着这个前段时间一直跟在他身边练拳的倔强孩子,“你是不是去尝试过?”
铁蛋点点头,“我和老泥鳅去试过。”
老泥鳅原本是离阳城的渔夫,后来打仗的时候断了一条手臂,年纪大了,便再也没有去打鱼。
但是老一辈的人都知道,老泥鳅的水性是最好的。
以前每年上游发大水的时候,老泥鳅总要冲到流沙河中,捡到一些被大水冲走的树木、箱子回来,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捡到鸡啊,猪啊,羊啊之类的。
还有一次,老泥鳅还捡到一个女人。
只是这个女人被大水淹了太久的缘故,虽然救活了,可是脑子不好使。
于是老泥鳅便收留了个这个女人,还生了一个儿子。
陆长生并没有见过老泥鳅的儿子,听说是被北莽的人杀死了。
老泥鳅的女人一天到晚去找孩子,有一次跳进了流沙河,连尸体都没有找回来。
于是老泥鳅又变成了一个人。
大家都安慰老泥鳅,说这女人从河里来,又从河里走,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老泥鳅不做声,也不掉泪,只是从此愈发孤寂。
陆长生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干瘦、苍老的身影,这不像一条老泥鳅,而像一条晒干了的泥鳅干。
“老泥鳅,你有多大的把握能游过去。”
老泥鳅似乎很久没有说话了,艰难地开口说道,“水性好,有五成机会过去。”
陆长生没有说话了,连水性好的人都只有五成机会游过去,这离阳城里大都是老弱病残,冒险进入流沙河,又有几人能存活下来呢?
“这件事情你们自己做主吧,你们审问清楚了,将情况搞清楚了,该走的就走,该留的就留。”
“我在离阳城一天,便会守住这城门,护好你们的安危。至于离开的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刘太爷颤巍巍地说道,“长生,你还不准备走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等待什么?”
陆长生说道,“我还要等等,等查清楚一件事情,等那个道士回来。”
大家以为陆长生想要查清楚的是大汉是否还存亡的事情,可是陆长生说的并不是这件事情。
而那个道士自然龙虎山的靖虚。
大家都知道,他临走前答应过的,一年后会回来。
只是一年之后是什么情况,靖虚到底会不会遵守诺言,谁又能知道呢?
铁蛋又问道,“我可以带他走了吗?”
陆长生看向铁蛋,“他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手脚也被我砍断,逃是逃不掉了,你要审问他,便带走吧。”
“不过你要记得,他很狡猾的,你不要被他给蛊惑了。”
铁蛋掏出绳子,将已经失血过多昏厥过去的赖晓明捆绑得扎扎实实的,将他放在背上,“我就将他关在老衙门里,大家都可以来审问他,他想逃也逃不掉。”
陆长生没有再看赖晓明一眼,也没有去管玉莹残碎的尸体,这些自有人去处理。
他感觉心里很累,呼吸都有些难受。
于是他仰起头,看向城头上那杆旗帜,依旧在迎风飘荡。
一年,还能等一年吗?
长公主刘秀珠,真的被当做和亲的礼物,送给了北莽幽王耶律雄基了吗?
刘秀珠,你真的会认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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