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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徐清圆仰头去看晏倾,晏倾修颀秀丽,并未看徐清圆。晏倾不知道徐清圆看他的眼中光有多亮,而林斯年已经嫉妒得发狂。
林斯年哑声:“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把她抢过来——”
他身后的骑士们才要动,便听到晏倾冷声:“谁敢?!”
晏倾目光落在骑士们身上:“你们听令于宰相,而非林斯年。你们若上前一步,便是败宰相之名,坏宰相之誉。本朝宰相,以圣人为尊,日日自省,百官敬爱。
“林斯年是宰相之子。但是林公不只是林斯年的父亲。”
晏倾说:“你们将林斯年押回去,带去林公面前。我会向林公写信说明此事,并要求林公责罚林斯年之过。尔等听令行事,无功无过,不加责罚也无嘉赏。但尔等若再执迷不悟,任由林斯年荒唐下去,林公必不会徒徒坐视。”
这样的话说来,让侍卫们想起了林承家法的严苛。
晏倾说的不算错,林承自省严格,对待家人如同对于他自身一样严厉。在林斯年之前,林宰相身上没有一点坏名气,人人称赞宰相。前些日子,林承差点将林斯年打死在棍棒下的事,谁都不能忘记。
那样的血流成河,触目惊心。若是作秀,未免太过。
侍卫们后怕起来。他们跟着林斯年出来胡闹,宰相若是知道了,恐怕会杀了他们……
林斯年怒而笑,他要下马上前,亲自带回徐清圆。但是左右被马架住,两边侍卫拦住了他。
雨拍打在面上,林斯年忍不住被这荒唐而逗笑:“你们……”
侍卫们拱手:“郎君见谅,我等私自离京数日,该回去了。”
林斯年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杀尽这些碍手碍脚的人。但他此时孤立,之前受的伤没有完全好。他可以拼命,但是他若是为了这样的事拼命,似乎可笑。
林斯年凝望着徐清圆,雨在眼帘前变得模糊遥远。
他在自己的记忆中看到很多血,看到有人流泪,看到有人跳入火海。他朝着宿命而走,他的感情拉扯不独独是他的。
他不能为了徐清圆而和晏倾闹得不堪,不能为了徐清圆而放弃所有。他需要晏倾对付他爹,他需要留着一切对他爹不利的因素。他自己十八般武艺上阵的时候,也要考虑盟友的重要性。
他很喜欢徐清圆啊……但是只是喜欢。
林斯年笑起来,双肩颤抖。侍卫们以为他疯魔了,紧张地盯着他,而林斯年笑了半天,抬起头,再看那对灯笼下的璧人一眼。
林斯年慢慢低声:“……所以,你仍是选他?”
徐清圆不和他说话。
林斯年慢慢抬头,眼眶通红,看着天上的雨。
他看了半天,勒紧马缰,淡漠起来:“好。那我们日后,各凭本事!”
他扭转马头,御马疾奔入夜雨中。侍卫们仓促地骑在马上向晏倾拱手行礼后,连忙去追林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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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圆没想到,那么难缠的林斯年,会这样离开。
原来权势是刀是剑,斩情断爱,连林斯年那样的疯子也要忌惮。
她浑浑噩噩,迷惘万分。晏倾放下手,拉着她的衣袖,带她朝一个方向走,她也糊涂地跟着,并不询问。
而要下台阶前,晏倾停住了,回头看她。
她仍是狼狈的,眼中噙着泪水的。她苍白着脸看他,眼中光明明灭灭,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停下来。
晏倾轻声解释:“我们不从驿站正堂穿过,娘子这样……不适合被人看到。我带娘子从驿站后院经过,那里的灶房通着一道小门。我先带娘子上楼,回我的屋子。
“我屋中没有人,而且刚刚准备了热水。”
徐清圆懵懵地点头。
他仍看着她,目光颤了一下。他和她说话的语气轻柔万分,似乎怕吓到她。
他试探着弯腰靠近她,但是徐清圆并没有躲开,只目光迷离地仰着脸。
晏倾轻声:“下了雨,天色又暗,地上泥很多,还有很多看不见的石子。娘子的鞋袜丢了,赤脚踩在地上会受伤。我抱娘子进去好不好?”
他指指她的兜帽斗篷:“用斗篷盖住脸,不会让人看到娘子模样。我并非想唐突娘子……”
徐清圆点头。
她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声音沙哑中,带着点儿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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