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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脱下了外袍后,只剩下里面的中衣。那官袍衣料燥干,多少防些水,让里面的中衣虽然湿了些,却不算太湿。而晏倾自然不能再脱下去了。
他良久不动,也不吭气,徐清圆以为他身体难受。
她放柔语气,不怪他了:“我原本是想在院中挖坑,好让林郎君吃教训的。我和兰时都挖了好几日……但是后来、后来清雨哥哥来找我,我便怕我的昏招误伤了哥哥,就把院中的土填平了。”
晏倾莞尔:“难怪我后来怎么也看不出你院中有何异样。”
背对着他的女郎唇角微翘。
二人都尽量不提暧、昧之事,装轻松聊着天。徐清圆轻笑:“后来,清雨哥哥带我逛夜市,胡市中我其实见到了林斯年。”
晏倾:“你当时怎么不与我说?”
徐清圆:“告诉你做什么?让哥哥为我担心吗?哥哥难道还能天天守着我吗?我自然要自己想法子。林斯年当时看我的眼神,让我知道他必然不会放过我。
“我在他手中吃过一次亏,自然是怎么防他都不算过分。”
她怅然叹:“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是我哪里做得过分,才招惹了他?”
晏倾声音温和:“他人之行,皆由他人。每个人因成长不同,经历不同,造就不同的性情,走上不同的人生。人生如此漫长,谁都会遇上几桩不如意之事,不适宜之人。
“露珠妹妹年堪十九,人生不过初初起步,你会在未来遇到更多千奇百怪的人。若每一个人的恶行都要让你反省自己,那是不是有些太累了?”
徐清圆美目流光。
她小声:“你总拿这样的话劝我,放到自己身上,却喜欢怪自己。”
晏倾怔一下,回答:“所以说,知易行难,人生大约正是如此,才堪称一声‘人生’。”
徐清圆抿唇微笑。
她脸上的温度下去了些,心跳没那么快了,她轻声询问身后的人:“你、你衣服脱好了没?”
他沉默了一息,才答:“嗯。”
同时一只手从后伸来,先礼貌地碰了她后背一下,已经叠好的官袍才递出。
晏倾:“麻烦露珠妹妹了。”
徐清圆接过他衣袍,低着头进里间。过了一会儿,她摸索着从里间捧出了一件白色斗篷。她抬头,看到晏倾坐在那方小榻的案几上,侧着身,幽静的目光看着门的方向。
雪白中衣微湿,托着一身瘦骨。他束着的发丝已经有些凌乱,几绺发贴着面,落在微红的唇侧。金色烛光照在他面上,睫上。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站起来。
徐清圆抱紧怀中斗篷,目光慌地低下。她定定神走向他,低着眼将斗篷递出去:“你莫嫌弃,这是我的斗篷……我已经找了稍大的一件,你不能冻着。”
晏倾接过道谢。
过一会儿,他说:“你可以抬头了。”
徐清圆抬头,轻轻看他一眼。他仍站着,说不出的怪异,也说不出的风流好看。穿在她身上曳地的斗篷,在他身上确实有些小……可是他目光与她对上一刹,二人都挪开了目光。
听着外头雨声淅沥。
晏倾侧着肩,与她保持着距离,温声:“你莫怕我,我不会做什么。待外袍干了,我便会离开的。风若去找兰时了,你不用担心。”
徐清圆摇头:“我不怕你的。”
徐清圆试着向他走了几步,脸却越来越红,没有勇气走完。她停在离他四五步的距离上,没话找话:“所以你今夜,一直在外面?”
晏倾“嗯”一声。
他没有再听到她开口,想她仍是害怕,便解释:“你看到我放在案上的弩了吗?本是用来对付林斯年的。所以你不要怕,今夜林斯年必然伤不到你,我一直在外的。”
徐清圆:“……可是你眼睁睁看着我与他说那么多话,他试图想从地上爬起来,你都没有动。”
晏倾:“露珠妹妹,许多事情,你是需要自己面对的。我愿意托着你,愿意为你兜底,但是我无法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时时刻刻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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