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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弋戈悻悻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反应大概会让朱潇潇很失望,朱潇潇这么大动干戈地把她拉下来坐着,肯定是想和她好好聊一聊的。可她从来都不是很擅长这个。
报纸上叶怀棠颓败的侧影被风吹动,黑体小标题写着的“预防抑郁症”也上下飘动着,全篇报道的最后一句话是“家长、学校和社会应该共同努力,加强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提高青少年心理承受能力”。
这是弋戈第一次在生活中听说谁得了“抑郁症”,在那之前她知道的唯一的抑郁症病人是张国荣。那几年这个词并没有引起社会太多的关注,报纸上喜欢说张国荣的死是“巨星的宿命”——是宿命,而不是病。
“潇潇,抑郁症是病吗?”弋戈问。
“应该是吧,是心理疾病的一种。”朱潇潇模棱两可地说,“我之前听我爸说他有个同事的儿子也得了这个病,和其他病一样的,要看医生,要吃药。”
“哦,所以这也是真正的病。”需要寻求专业帮助和治疗的疾病。
“当然是真正的病!”朱潇潇忿忿道,“要不然叶老师的女儿怎么会——”她骤然住了嘴,没有把那个“死”字说出来。
“嗯。”弋戈讷讷地点头。
朱潇潇很不满地看了她好几眼,见她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叹了口气把报纸抽走,夹回杂志里。
“你好冷血。”她冷冷地控诉。
她很不高兴,教室里大家都在偷偷讨论这件事,可没人和她讨论。她像个乞讨的人一样在这个圈子里偷听两句在那个圈子里搭讪一会儿才得到这么多消息,堆着笑忍受很多句“猪妹”和“胖姐”,无非是希望弋戈来了之后能直接知道所有信息,然后她们俩可以一起聊天,一起感叹人生无常,一起崇拜近在咫尺的英雄,像真正的闺蜜那样。可弋戈看起来根本不关心。
弋戈无从辩驳,只好又说一句抱歉。
朱潇潇气鼓鼓地把杂志卷成筒往口袋里一揣,可口袋太小了,不仅没放下杂志,连其他东西也被带出来,七零八落掉了一地。
钥匙扣、零钱包、芝麻小饼干、可伶可俐的吸油纸……
弋戈蹲下身帮她捡,却看见还有一个半透明的泡泡纸包装袋里装着一瓶小小的粉色药水。
是炉甘石洗剂。起疹子或者有其他轻微皮肤病的话,校医务室都会给开这个。
“你哪里不舒服吗?”弋戈把东西还给她,关心道。
“没有。”朱潇潇没好气地说。她把东西全揣回兜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弋戈能感觉到班里的气氛不同寻常。一整天的自习,总有人不安地挪动凳子发出“吱吱”的声响,也有人隔十几分钟就忍不住向办公室望去、窃窃私语。
夏梨和范阳都没有来。蒋寒衣是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才来的,单肩背着包,拎着杯柠檬茶碰了碰她的肩。
“给你。”他冲她笑了笑,然后往位子上一坐,伸长了胳膊趴在桌子上睡觉。
柠檬茶已经插好了吸管,弋戈喝了一口,混沌了一天的脑袋终于清醒了点。低头见蒋寒衣懒洋洋趴在桌上,她不可置信地问:“你就是来睡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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